「為什麼起這個名字?聽起來像個女孩兒。」蘇和額樂問到。
周安吉輕輕泄了口氣:「名字在我出生前就已經取好了,那時候家裡人都認為我是個女孩兒。」
他自顧自地講到:「我已經有四個表哥了,我爸爸是他那一輩中最小的孩子,所以我也是我這一輩中最小的。」
「在我出生之前,全家人都希望我是個女孩兒。」
蘇和額樂聽他講話的時候,總喜歡一言不發地緊盯著他微微發笑。
但周安吉知道,阿樂不是在笑話他。
「所以你是被當成女孩兒養大的?」蘇和額樂好像對他的成長經歷很有興趣。
周安吉搖了搖頭:「那倒不至於,他們還是會給我最好的,屬於男孩子的一切。」
「只不過我也知道,他們一直都有些失望。」
「可這也沒辦法啊。」周安吉嘆了口氣,「從小到大,像優異的學習成績這些東西,我還可以努努力去爭取一下,但我的性別,也不是我努力就能決定的。」
雖然嘴上不說,但周安吉很難過,蘇和額樂看得出來。
不然也不會出生二十多年了,仍對此耿耿於懷。
但蘇和額樂也沒再繼續答話,不知道是不是在絞盡腦汁地想一套安慰的說辭。
然而蘇和額樂並不擅長於此。
周安吉想,自己關於男孩還是女孩的這一套論述,以及自己表現出來的,對這件事抱有的極大重視和無法釋懷,是不是在蘇和額樂看來都太過小兒科了?
「那你們蒙古族呢?」周安吉接著問,「會有什麼重女輕男,或者重男輕女的糟粕傳統嗎?」
蘇和額樂很篤定地搖了搖頭:「沒有,我們的信仰不允許這樣。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長生天賜給我們的珍寶,不該被差別對待。」
周安吉望了望天,沒再說話。
信仰,如果他也有信仰,那該多好。
沉默了良久。
周安吉歪過頭來說:「可以跟我說說你嗎?阿樂。」
周安吉還是對蘇和額樂那無知無覺的少年生活好奇得要命。
僅僅從他自己口中說出的,對遊客絲毫不耐煩的蘇和額樂,還有剛剛那句「我也成了這樣的人」。
就足以讓周安吉在心裡描繪出了一個騎著快馬、桀驁不馴的少年模樣。
蘇和額樂也跟著望了望天,星辰西落。
「今天晚了,下次吧。」
說完,便提著凳子回了蒙古包。
作者有話說
1、「豈曰無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出自《詩經·國風·唐風·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