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和額樂聞言低頭哧笑了一聲,然後靠近他的耳邊輕輕說了句:「我不喜歡那些女孩兒,阿吉。」
周安吉聽見了,但又好像沒聽懂,仍自顧自地說:「可我也好喜歡你啊,阿樂。」
「一想到你會被其他人喜歡得不得了,我就會想,被這麼多人喜歡是種什麼感覺啊?」
「這麼多的喜歡里,你是不是要花好大力氣才能找到我對你的那份喜歡?」
「如果找不到怎麼辦?」
「如果有天,你帶了你心愛的姑娘回蒙古包,是不是就會把我趕出去?」
……
周安吉對此發揮了無窮無盡的想像。
而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下來,垂下眼瞼,像是經歷了一場什麼巨大的失落一樣,無助極了。
蘇和額樂抬眼看過去,對方正眨巴著一雙含淚的雙眼,眼淚將落未落的,把一簇簇卷翹的睫毛都浸濕透了。
看起來又難過又可憐。
怎麼回事啊?蘇和額樂想,喝一點馬奶酒也能喝得這麼醉。
蘇和額樂知道跟醉人講道理是在花無用功。
而在此刻最具效率的做法,無疑是給面前的周安吉灌進去一碗醒酒湯,待到人清醒過後,再進行有效交流——
關於他是不是要去找一個情人這個問題。
但蘇和額樂不想這樣做。
他本來就格外珍惜今晚喝醉了的周安吉。
自從他知道阿吉選擇來內蒙古的目的,是為了逃避掉一些難過的事之後,就樂於給對方儘可能地創造這個無憂無慮的避難所。
醉酒就是逃避現實的一種極其簡單的方式。
可為什麼周安吉喝了酒之後還是這麼難過?
蘇和額樂不用多想也知道,罪魁禍首在於自己。
他隱隱地感受到一股流竄於全身血液中的鈍痛,而鈍痛的起始點,正是此時還把握著分寸感,但又極力地想彰顯存在,所以只敢搖搖晃晃地用了點孤注一擲的力氣,倚在他肩頭上的周安吉。
就算蘇和額樂對痛苦的感知力再遲鈍,他也在此時此刻瞭然了,今晚周安吉的情緒與他的情緒同時翻湧,一定是源於某種名為「愛情」的因素。
蘇和額樂伸出雙手輕輕扶住了周安吉的小臂,然後從小木凳上站起來,把自己放低到了阿吉的下一級台階,在與他面對面的地方蹲下了。
很罕見的,在蘇和額樂的一廂情願之下,這次讓周安吉掌握了這個居高臨下的姿態。
周安吉見對方的反應後,抬起了一點腦袋,眼睛裡的悲傷情緒通過一雙含淚的眼,徑直地傳遞給了面前的蘇和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