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七國之中,秦國不光是最兇殘的國家,還是最神秘的國家,秦王繼位時下了一場震驚當世的作物雨,經由鬼谷之徒的潛心種植,居然真地種出來了畝產千斤,能使黔首們吃飽穿暖的作物。這個消息經由隱藏在各國的秦諜的傳播,很快便傳遍了山東六國,因此弄得不少黔首人心惶惶,暗自猜測秦王政莫非真是天選之人?
這時黔首們大都迷信,魏王處理了一批又一批「暗中傳謠言」的黔首,可即使明面上安靜了,暗地裡卻沒任何消停。
尉繚自入秦以來,便棄了安車,一步一步地用腳步丈量秦國國土,不得不說,秦國給了他一個很大的意外,雖然對外殺敵殘暴,對內卻很重視耕種,這和魏國恰好相反。
除了秦國,再也沒有哪個國家會無償給黔首們分發新型農具了。
夜已經很深了,屋內的燭火卻依舊亮著,發出暖黃的的燭光,姚賈看見這些燭光,也明白尉繚的想法。
第二日姚賈下了朝會,邀請尉繚去見秦王,結果又被他以感染風寒,身體抱恙為理由給拒絕了。
然後繼續在房間裡著寫兵書,《尉繚子》這卷書細究起來,有很多矛盾,比如明明主張以嚴刑俊發治國,但卻推崇德政,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明明入秦,卻又不去見秦王。
七日後,姚賈詢問他風寒可有好些,然後被告知他老毛病又犯了,這些日子總是膝蓋疼……
將近一月,尉繚總是以各種理由來婉拒,啊不,明拒嬴政的邀約。
其實這也正常,這個時代稍微有些名聲和實力的人,都點超塵出俗的清高氣節,既是試探秦王是否愛才,也是自信於自己的才華。
任你如何搓手頓足,我自巍然不動,安如磐石。
但尉繚是真有才華,傲點也行。
果然,他在姚賈宅中度過第一個月,某日下午,殘陽西斜,他正在著書,忽然室外傳來腳步聲,尉繚被這聲音吸引,放下毛筆,循聲走去。陽光灑照在面前男人身上,太過強烈耀眼,為他鍍了一層光,無法看清這人全貌,只能依稀看清他魁梧偉岸的身形,但只憑這股傲然的氣勢,也足夠尉繚認出眼前人的身份了。
是這個國家的王,秦王。
嬴政道:「寡人不請自來,可有叨擾到先生著書立說?」
尉繚回他:「回大王,並無叨擾。」
「既然如此,寡人與爾言,先生推行仁政,可如今天下戰亂不休,先生懷有才德卻不入世,這能稱得上仁嗎?」
「明明想要救世,卻一再錯過機會,這能稱得上智嗎?」
短短兩句話,尉繚便得出結論,這秦王……還真有點東西。不過他尉繚也並非是什麼無能之輩,當即反問道:「既然大王知道如今天下戰亂不休,那請問大王可知這天下是因為誰才戰亂不休的?」
嬴政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移話題道:「先生認為,以咸陽之軍,攻打雍城之軍,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