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難過,不是嗎,滿手心都是自己掐的月牙。」
程澈不敢抬頭,也不敢回答。
他希望自己能更醉一點,這樣就不用聽接下來的話。
一字一句,又輕又柔,卻要剮掉他心上的一塊肉。
「我看不到你的眼淚了。」那隻軟軟的指尖摸摸他的眼睛。
程澈閉上眼,突如其來的耳鳴。
那天晚上是賀遠川背著程澈回家的,前半段兩人都沒說話。
程澈伏在賀遠川的背上,腦袋裡暈暈乎乎,街邊的電線桿變成了一條狗。
電線狗走過來跟他說:「你真是個讓人難過的小孩。」
程澈說:「我知道。」
吐字不清,他在背上扭了扭,想把電線狗踢走。
很多片段走馬觀花地在眼前播放,後又退去。
「困?」賀遠川沒聽清,抱著他向上顛了顛,手從他的腿窩裡繞出來:「快到家了。」
程澈模模糊糊「嗯」了聲,胳膊順著脖子攬緊,情不自禁地喊:「遠川。」
「啊。」前面的人說:「遠川在呢。」
「遠川。」他又喊,耍賴。
「遠川在。」又是句回應。
程澈這樣喊了多少遍,賀遠川就應了多少遍。
「我喝多了。」程澈終於不再喊,皺著臉很苦惱地說:「我剛剛看見電線桿子變成了狗。」
「是喝不少。」賀遠川說:「下次不跟他們玩了。」
「我自己喝噠,」程澈有點大舌頭:「不能怪他們。」
「那也怪。」
「怪我,不怪人家。」
「那你親我下。」
於是醉醺醺的程澈就低下腦袋,伸出去,對著賀遠川的臉「吧唧」親了結實的一大口。
親完有點暈,思維全部斷掉,整個人就那樣愣了會,回過神後才問:
「我親了沒?」
賀遠川面不改色心不跳:「沒。」
程澈就再次伏下腦袋,又親了一遍,問他:「響不響?。」
「差了點。」賀遠川胳膊攬緊些,避開了一輛車:「手給我,我摸摸涼不涼。」
程澈嘿嘿笑,這會兒是真醉了,酒精上頭,說話斷片。
他沒給手,把雙手伸到他的臉上抱住,又「啵啵啵」小雞啄米似的側著臉啄了幾口。
旁邊過來幾個行人,往他倆身上看。
「響不響,響不響——」不得到個誇獎不罷休,發酒瘋:「我覺得特別響啊。」
賀遠川手下移,他終極還是對這人硬不下心。
他握住程澈的腳踝,很有耐心地誇獎這個小醉鬼:「響,真棒。」
「我想聽你唱歌。」程澈滿意了,腳踝那痒痒的,他在背上動了動。
「想聽什麼。」賀遠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