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躺椅倒是沒還價。
人家要多少就給多少,塞進自己的小車後備箱寶貝似的拉了回來。
之後日子慢慢好起來,遵求遲老頭的意見後,他把小院重新裝修了一遍。
現在的小院看著既亮堂又整潔,家具也基本全換了一遍。
唯獨這個舊躺椅捨不得扔,有時候在上面窩著迷迷糊糊睡著了,第二天脖子疼背疼,全身沒一塊好地方。
即便如此, 也不耽誤他第二天晚上還窩在上面睡。
他在那靠著靠著, 聽見有人敲門。
看了眼手機, 十二點多了。
程澈推開毯子從躺椅上起來,邊往門那兒走邊問:「誰啊?」
門外沒人說話。
程澈心裡咯噔一下,還是把門開了條縫。
躲著歸躲著, 萬一找他來治貓治狗的就是個啞巴, 總不能給人家耽誤了。
眼往外一耷拉,便想立刻關上門。
不是啞巴。
債主真找上門來了。
看表情十分不善。
債主開口了:「捨得開門了。」
程澈看了他眼, 沒說話,關門。
一隻手倏然伸進門縫裡,險些夾進去。
程澈慌忙停住動作,下意識抓起那隻手看:「疼不疼——你不怕夾手的?」
「那就夾,」賀遠川垂眸看著他說:
「夾斷夾爛,最好夾到接不上,這樣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順耗你一輩子了?要你給我餵水餵飯,給我穿褲子穿鞋,我需要用手才能做的事,你全都得幫我做完,不用手就用別的,一輩子都必須留在我身邊,跑不了躲不掉——」
程澈低聲咬牙:「瘋子。」
賀遠川看著他。
「所以你捨不得夾瘋子的手。」男人淡淡說:「其實我還能更瘋一點,你想不想看?」
程澈掉頭就走,門沒關。
身後跟進來個人,接著是鐵門鎖落閘聲。
他聞聲回頭。
身子剛側了些,迎面伸過來只手,順著他的喉結上托,迫使他抬頭。
「咳——」短暫窒息。
他去抓脖子下的手。
賀遠川垂眸看他,長睫覆住一半的瞳孔。
「所以你叫我怎麼辦呢。」
男人輕聲說:「我往前,你退後,我好像永遠也抓不住你。」
程澈的視線避無可避、無法躲藏地撞進那雙黑眸中。
他剛看一眼就愣住,怔怔看了許久後,手慢慢放下去,停止掙扎。
「別躲我了。」賀遠川說:「好不好?」
「……我不值得。」聲音澀。
「你說得不算。」
「那什麼說了算?」程澈的聲音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