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懵了一下,揉揉腦殼兒,再看對岸,江潭舉起的手邊上,正燃著幾叢黃金火焰,夜海天燈一般映得他眉清目皎,而影子裡卻是一派冷寂,什麼光也沒有。
江潭燒了蝴蝶,自行到席墨面前,將他手中的石傀接了過來。
席墨後腦還痛著,眼中生了些陌生的懼意,只道,「長老。」
「鎏明蝶,惑亂陣引。」江潭道,「走吧。」
席墨就懵懵懂懂爬起來,卻忍不住去摸了摸江潭袖子,摸到一片柔韌的布料,才鬆了口氣般,「長老,我方才……你方才……」
「此前這裡布了陣法。沒有撤淨,餘下的鎏明蝶就在相思木上。」頓了頓,「它們生性喜噬幻象,人為其惑,倘不以靈氣焚之,便會成為養料,陷在幻覺中出不來了。」
「……我都不知
自己何時陷在幻覺里了。」席墨恍惚道。
「眼前之景慢於心中之景出現時,必有鎏明蝶作祟。」
「那……我剛看見長老……」之前的景象太過迷幻,席墨仍有些不解。
「我是真的。」江潭說完,又遭小孩扯住了袖子,「……長老……」
「如何。」江潭正往回抽手,忽然一僵,小指已被席墨輕輕勾住。
席墨只碰了一下,就趕忙放開,心情不定地暗自嘀咕一會兒,想真正的長老怕是不會讓自己碰到手的。自個兒又開始猶豫不決,便想,之前不算,一會兒長老若是主動來碰我,那八成就是假的了。
這麼想著,他的手腕就被握住了。
「……」席墨一驚,正要甩脫,就覺一道氣往體內渡來,「靜心。」
他一怔,卻是徹底靜不下來了。
因著那道氣,席墨整個人逐漸顫抖起來,愈抖愈是劇烈,只覺五臟六腑無一處不痛,卻不想是被什麼厲害的妖物冒充江潭捉住了。
他疼得團成一團兒,嗓子裡抽噎之聲吞吐不斷,眼淚斷斷續續。
江潭站在他身邊,一時竟有些呆住了。
「你……」江潭又想給他把脈,疼得腦袋發昏的席墨卻是本能般抗拒起來,只要人一碰,便在地上打起滾來,滾了一身泥,就是不讓動。
江潭無法。只能先將手邊石傀打入休眠態,然後敲暈了席墨,提著他回了柴園。
可直至後山各處的火都滅盡了,老伯也不曾回來。
席墨自陷入昏迷後就很是安靜。照理說此時也該醒過來了,卻依是歪在床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不是痛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