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墨睜大了眼,「師父!」他有些驚奇了,「你怎麼也會講笑話了?」
江潭就看他一眼,「因為我是你師父。」
席墨暗道,這簡直毫無道理。卻是點頭稱讚道,「果然是師父,真正的冷面笑匠都是一本正經地說著笑話,自己卻不笑的。」
他心裡其實並不覺得可笑,反而有點想哭。
因為江潭確實是一場只有他看到的雪。
一場守在心口,萬古不化的雪。
伏月到來之時,席墨體內的鬼氣仍未除淨。
那鬼氣和有意識似的,不論藥性一遍遍加強,卻是在他體內紮根了一般祛除不掉,總是能悄摸摸地溜來堵了他的靈竅。但凡靈竅被堵,他便只能泡一回砭骨拔筋的藥浴。饒是這樣,他還是頑強地開始了劍道修習。
江潭雖不習劍,卻畫了本劍譜來教他。
「想好叫什麼了嗎?」江潭看著席墨抽出那柄光華內斂的魚骨劍,「現在想不好也無所謂,但總歸要有名字的。」
「想好了。」席墨道,「就叫長安吧。」
江潭沒出聲。
「師父可是覺得這名字太過安逸。」席墨就笑。
江潭只道,「你果然很喜歡雪。」
席墨心尖一麻,將劍握緊了,輕輕「嗯」了一聲。
「你這劍似重實輕,不適宜一般的劍法。」江潭說著遞過那薄冊,「離大比還有三個月,你習得前兩式就足夠了。」
席墨將那劍譜翻到最後,很是驚訝道,「可是師父……這裡只有兩式啊。」
「嗯,剩下的我還沒畫。」江潭道,「你開始練吧,遇到不會的再問。」
席墨一時犯了難,「師父,直接照著譜子上手嗎?」
江潭一怔,「不行嗎?」
「您……演示一下吧。」席墨無奈道,「我尚未見過別人是如何習劍的。」
江潭就折了根松枝來,拿過那劍譜翻看一遍,又自行思量一番,「你看好了。」
說著將第一式粗略比劃了一遍。
他動作雖然滯澀,身姿無疑是夭矯動人的。
席墨想了想,還是問了,「師父,這劍譜和招式都有名字嗎?」
江潭似是猶豫一下,繼而頷首道,「有的。」
他說,「這是《千秋》劍法,共七式。第一式叫作『風雨隔,塵埃絕』。」
席墨:為什麼我會覺得這是剛想出來的?
「聽上去好厲害。」席墨就道,「不愧是師父寫的劍法。」
「照我昨天同你說的,引靈入體,意氣合一,以念入劍,以氣御行。」江潭說得非常輕巧,席墨練得很是苦惱。
但席墨發現,只要自己的招數練得不對路,江潭幾乎立刻就能看出來並予以指正。端得是行雲流水,頭頭是道,和那個演示劍招的簡直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