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不敢。」席墨行了一禮,便被掌門慈愛地順了順略顯凌亂的發尾,「理解,不是絕好的也該你看不上。」
席墨措手不及給摸個正著,正蹙了眉尖想要說道,仰起臉來心中卻是一緊,暗覺不對。
……並無異樣。
沒有被江潭觸碰時,如經雷電的酥麻,如坐雲端的舒愜,如飲甘露的暢意。
他張了張口,吞了毒草般啞然,只眉心愈凝愈緊。
「這是你第一等的驕傲,不必羞於示人。」掌門瞭然於心。轉身見底下弟子已分列儼然,這便含笑道,「左右看看都到齊了吧。我們有沒有落了誰啊?」
眾弟子默而相覷,首搖紛然。
「今次事發突然,龍冢算開了一日不到。獲寶雖少,然冢上煞氣不復,估計就要這麼徹底開下去了。」掌門道,「往後安排概會不同,故此次算作最後一次『尋龍』,獎賞也會優厚一些。」
一眾長老弟子自無異議。唯余立面露譏諷之色,「明虛子貴為掌門,說話便不必如此拐彎抹角。」
「未虛子原已深得我意。」掌門不以為忤,「探冢事小,多給孩子們一些慰勞又有何不可呢?」
那廂回以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再不出聲了。
掌門亦是笑而不語,環顧一周,轉對席墨道,「從小墨開始,想要什麼說說看。」
席墨頓了頓,清聲朗氣道,「弟子於泓淵中取得龍角,想請豐山長老以此鑄劍。」
原本靜寂的台下轟然炸開了鍋。
掌門的龍眉看著都要乘風而舞了,「好孩子,這是豐山長老分內之事,你需再說一件。」
剛給寧連丞請來的豐山尚踞在半空,遠遠將這話聽在耳中,一個白眼扶住斗笠沿子,自從鼻中噴出好大一聲冷哂。
席墨心中有數,唇邊起了一絲淺笑,「謝過掌門好意,弟子斗膽,欲求主峰落英谷中桃樹一株。」
掌門一臉不可思議,「這算什麼斗膽,當作鑄劍的邊角料附給你便是,再選一樣。」
余立有所不滿,「明虛子這是要行捧殺之舉?」
「也對。」掌門順意而為,「嘉獎之事理當慎重,還應尋個無人之處慢慢琢磨。」
他就拍拍席墨後背,「小伙子再好好想想,有空同我說了就好。」又衝著喬沛擠擠眉毛,「沛兒呢?」
喬沛被這麼一叫,明顯噎了一瞬,自咽了口唾沫,懷揣十萬分的希冀道,「掌門,弟子想回家。」
余立臉色黑成焦炭,只想立刻將這不中用的踢出外聞峰,不教她穿著一身赤金紋雲袍站在上頭大喇喇地丟人現眼。
掌門倒是一頓,「不可以啊。」
喬沛剛露出失望的神色,腦門就挨了一記輕彈。她捂著道紅印子痛得淚眼汪汪,看掌門滿面肅然道,「小丫頭沒有認真聽講吧,說過這獎勵要與所從之道相符了,你這修得到底是什麼道?」
喬沛囁嚅片刻,只怯怯道,「弟子所從御獸之道,也得想想再說。」
「隨你啦。」掌門略一轉眸,看到溫敘睜了眼來,將將啟唇,便聽人平淡道,「十年之內,掌門相關,一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