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燈光屬實晃眼,江嶼白額前的碎發在眼前投下淺淺陰影,皮膚薄,臉皮也薄,睡著的時候安穩又乖巧,襯得那傷有些過了。
維達爾也不免想著,要是當時早點阻止,說不定能傷得輕一些。
他很少後悔,只覺得這股情緒分外陌生。
維達爾挖著膏藥:「不嚴重。」
「不嚴重歸不嚴重,看著總歸心疼唄。」伊維搖頭晃腦的,「他怎麼還不醒?那巫師的魔力還沒散去?」
維達爾:「等等就行。」
那個匆匆離開的黑影並沒有能力繼續影響江嶼白的夢境,江嶼白還沒醒來,只可能是他自己還沉浸在夢境裡。
維達爾當然猜不透一個活了幾百年的始祖有什麼執念。
不過看樣子,江嶼白也快醒了。
江嶼白意識還未回籠,仍舊沉溺在夢境裡,始祖記憶瘋狂壓榨他的精神,不屬於自己的情緒在消耗他的力氣。
沒有魔力持續影響他多少清醒了些,夢境崩塌後發現自己殺光那些人族、保護了養父母不過是黑影編織的一場夢,真正的養父母早就死在數百年前的夜晚,夢裡那間燒成灰的房子都已經遺失在歲月中,如今連處舊址都找不到。
儘管知道自己不是始祖,江嶼白仍舊被那些刻骨銘心的情緒影響到,好不容易壓下那些翻湧的恨意,他慢慢睜眼,只覺眼前的光有些刺眼。
他眨了下眼,水霧散去,就見一張放大的側臉離他很近。
江嶼白登時一驚,下意識推了一把,將維達爾推得一歪,身後的伊維眼睛一亮,飛了過來。
「嗚嗚嗚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我再也沒有睜眼的機會了你嚇死我了!」伊維趴在他脖子上大哭,「你都不知道那傢伙多陰險,我差點英年早逝嗚嗚嗚!」
江嶼白差點沒讓他摟得又暈過去:「……你鬆手,我要被勒死了……」
伊維這才起來了些,仍舊心有餘悸:「這兒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可要小心一點,我就怕那黑影還想抓你走。」
江嶼白將他拎起來,嘆了口氣:「我知道。」
這種亡靈法師的慣用伎倆對人類血族的影響更大一些,對靈體和精靈收效甚微,那隻黑影甚至沒有實體,才妄圖吞掉江嶼白的魂體來占據身體。
江嶼白沒什麼應對經驗,被陰過一次,下次就不會這麼大意了。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藥香,低頭一看才發現維達爾替他上了一半的藥,剩下一半還拿在人家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