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在夏昭檸手中逝去,緩緩下墜,浸入大海,似乎從未如此放鬆。
飄散的黑髮不斷的向上攀著,咸澀的海水,浸得人睜不開眼,眼角餘光,隱約間似乎瞥見了那個少年。
夏昭檸努力探著手,生起細碎的氣泡,那些氣泡飄飄悠悠,冒出水面,接著,破碎。
陰雨中,海面歸於沉靜,細雨落於海,像一面破碎的鏡子。啪——鏡子碎裂,夏昭檸從夢中掙扎著醒來,這個夢,她已做到過幾次,每一次的夢魘都讓她喘不過氣來。
夏昭檸坐起身,大口的呼吸著空氣,驚魂未定。
坐了許久,頭腦仍有些發脹,夏昭檸輕輕晃了晃,捂著腦袋下床洗漱。
待洗漱完清醒了些後,夏昭檸開始收拾陸言秋的遺物,像個拾荒者。
先是打開了陸言秋從洲地寄回的東西——那些信件。
每一封上的起筆都是:吾妻昭檸,每一封都是。
夏昭檸見著第一行,便落了淚。
幹練颯爽的字體在紙上寫著:今天很好,我很喜歡今天。於是,我的眼睛寫了日記,並選了幾頁分享。
你的今天也有我在惦念著,你在京都過的還好嗎?有點想念,不止一點。
今天好忙碌啊,進進出出的患者,總說醫院比教堂聆聽了更為虔誠的禱告,我想是這麼回事的。有些患者有著家屬的陪同,每每當我走出手術室,總能看到他們忘我的祈禱,他們殷切的期盼,仿佛我就是那一根救命的稻草。
昭檸,我好像越來越喜歡這塊土地了,也越來越喜歡我正在做的事情。我能用我的力量挽救那些無措的人們呢,這種感覺讓我有了強烈的成就感。
只是可惜,今天有有些太晚了,沒能來得及給你打電話,期待明天能聽到你的聲音。
落款依舊是單字一個秋。
一張如此,張張如此。分享著每天發生的故事,訴說著每天無盡的惦念,夏昭檸眼眶通紅,淚水奪眶而出,淌過面龐,浸濕紙張。
被打濕的紙張讓夏昭檸格外的無措,好像個弄壞了玩具的孩子,她急忙抽出紙巾,小心翼翼的擦拭著。
緊緊的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夏昭檸就這樣翻閱了一個下午的信件。一封封的閱讀著,一封又一封的小心翼翼的展平,又疊好。
直到那最後一封。吾妻昭檸。對不起……
夏昭檸的哭聲得以宣洩,她肆無忌憚的想要嚎啕大哭,卻發覺自己如何哭泣都再沒有了聲音。如此,夏昭檸更是哭的不加收斂,一點點聲音都沒有的默劇,被夏昭檸演繹的淋漓盡致。
她不再壓抑,只是宣洩。迸發的情緒,讓她痛哭的沒有一點點的聲音。無聲的捂著仿若撕裂的胸口,從一開始的淚如泉湧,到後來的眼淚近乎流干,再也流不出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