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足足蜿蜒了整條小臂,從手腕線到手肘之間,足有半指寬的舊疤撕裂皮肉再長合,留下糾結猙獰的線條。
沈棲怕疼,只要想想就覺得無法忍受。
他伸出手,緩慢地放在舊傷疤上,輕輕地摩挲了兩下。
「好了別看了。」梁喑抽回手把扣子繫上,順手在他頭上揉了下,「別這麼看我,一會我忍不住就要你親親它來哄哄我了。」
沈棲立刻收回視線,聽見他莞爾的笑聲,才發現他是逗自己。
「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恰到好處的纏綿戛然而止,梁喑像個迷失沙漠的旅人,掘到了一顆鮮嫩的植物,只能小心再小心地吮一點汁液,以此解渴。
出了門,梁喑沒回房間而是下了樓。
何阿姨剛收拾完東西準備去休息,管家則在外面確認乘黃籠子的鎖扣是否結實,梁喑讓他們都去休息,自己走到了院子裡。
林叔還在洗車。
梁喑走過去撿起刷子,在擋風玻璃上劃了幾下,「林叔,您是十九歲就跟著外公的吧?」
林叔看他親自過來洗車,連忙說:「您怎麼親自動手了,這些事我來就行了,您工作忙,早點休息吧。」
「其實您知道,從我媽到我,我們從來沒把你當成一個普通的司機看待。」
林叔握著抹布的手微微顫抖,勉強笑了下:「我只是個下人,您和小姐對我再好我也不能忘了自己身份呀。」
梁喑將刷子放在引擎蓋上,隔著車看林叔。
他今年剛過60,頭髮花白顯得比實際年齡要蒼老一些,因為為人忠厚也可靠,梁喑才放心把他撥去接送沈棲上學。
他沒想到反而是這個信任絆了沈棲,也絆了自己一跤。
剛才在房間裡,沈棲一句無心的話,卻在他心裡投入一顆大石,梁維生沒那樣的腦子,即便有他也不會真的蠢到自己去偷私章,除非他活膩了。
梁維生和他坦白,他只告訴林裕安沒人能接近梁家,除了管家和何阿姨只有一個接送他上學的林叔。
「林叔,您今年有六十歲了吧。」
林叔不停擦車的手停了下,脊背上的寒毛隱隱地站起來了,「是啊,老了,不中用了。」
「您客氣了。」
梁喑言辭簡短,語氣也並不太兇,可偏偏這樣才讓人覺得風雨欲來。
林叔知道他想說什麼,他算是看著梁喑長大的,從他出生開始到現在的每一步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他狠辣,更知道無情。
這件事之所以拖到現在,多半是因為沈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