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遠航愣了一下,隨即悶笑起來,「我說呢,當時怎麼沒在學校看見你的通知書,合著根本沒考上啊?」
張燁倒了兩杯水,不否認鍾遠航的說法。
「你不是彎的嗎?怎麼?覺得自己這點兒高中學歷的基因非要留下來不可?」鍾遠航接過張燁遞來的水,殘忍又探究地盯著張燁的眼睛,「還是你男女通吃?」
「不是的,」張燁苦澀地搖頭,「我不是……男女通吃,小葡萄……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有兩個月了。」
鍾遠航哼笑了一聲,摻雜著鄙夷,又明知故問,「怎麼沒看見你老婆?」
「我沒有結婚,」張燁回答得很快,「小葡萄的媽媽生下他沒多久就去沿海了,後來聽說在那邊結婚了。」
「這還真是字面意思的『孩子沒娘,說來話長』啊?」鍾遠航嘲諷,「你覺得我想聽你和你姘頭的故事?」
張燁又不說話了,手心裡的燎泡這時候一跳一跳的疼,他抓緊了拳頭,用疼痛來彌補自尊。
菜是張燁點的,三個菜全是按鍾遠航以前的喜好點的,如果鍾遠航的口味沒變的話。
他們在吃飯的時候沒怎麼說話,張燁吃不太進去,食不下咽地吃兩口就會抬頭看看鐘遠航,以至於鍾遠航的杯子就沒空過,喝下去一半就會被張燁添上,比海底撈的服務員還殷切。
鍾遠航也不攔著,隨著張燁怎麼折騰,當鍾遠航放筷子的時候,張燁的碗裡還剩了半碗飯沒吃完。
「錢,我會儘快還你的,」張燁期期艾艾,「其他……還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你隨時開口。」
張燁這話說得曖昧,將自尊放低到了腳下的塵埃里。
他把屠刀遞給鍾遠航,然後亮出了自己毫無防備的脖子。
他們在十年前有過一段實實在在的關係,鍾遠航曾經篤定地認為他們是一對同性戀愛人,但張燁最後分手的那句話將鍾遠航打回了現實。
他不得不在接下來的十年時間裡反覆復盤,最終只能告誡自己,他對張燁來說,可能只是青春期進行邊緣行為探索時,選擇的錯誤對象,並在鍾遠航自己一廂情願的堅持下,最終邁過了肉體的界限。
所以現在的鐘遠航看來,他能明確肯定的回憶,居然只有自己和張燁確確實實上過床這麼一點。
「用得上你的地方……」鍾遠航笑著咂摸張燁的話,「你現在單身帶著孩子?」張燁點頭。
「怎麼辦呢?我現在還不想找男朋友,」鍾遠航接過張燁遞到自己手裡的屠刀,卻不急著下刀,而是在張燁的脖子上比劃著名玩鬧,「不過我也不是沒需求。」
「什麼……意思?」張燁的語氣有些抖,不知是氣的還是屈辱的。
士可殺不可辱,但張燁不是士,鍾遠航也一定要辱。
「不應該啊?社會上摸爬滾打的時間比我長多了,這都聽不明白?」鍾遠航一口喝完了杯子裡的水,將杯子倒扣在桌上,咔得一聲刺耳的輕響。「你願意滿足我,我幫你墊的救兒子的錢,就可以不還了,怎麼樣?」
不還錢了,用上床來替,像男娼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