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鍾遠航看了呲牙咧嘴的張燁一眼,無所謂地笑笑,「看來昨天晚上上了頭說的什麼要『彌補』我,還是要講信用的啊?」
「遠航……」張燁輕輕喊他,又嘆了口氣,盯著窗外,兩隻手緊張地捏在一起,「我說的要彌補你,是要還錢,但也不光是要還錢,我真不是個什麼……什麼有用的人,我什麼都沒有,但是只要你需要,不,只要你不趕我,我想彌補,就算你現在已經覺得無關痛癢,我也想彌補。」
張燁說完這番話像出了大力氣,說一句就需要停下來喘口氣,活像離了水的魚,但他就是磕磕巴巴,把話都說了,也相信鍾遠航能全都聽明白。
「補償,」鍾遠航盯著眼前的路,「你說要補償我,但又一句實話也不願意跟我說,你的補償,從何說起呢?」
「什麼?」張燁錯愕地問。
張燁什麼都知道,就跟鍾遠航了解他一樣,他也同樣了解鍾遠航。他知道鍾遠航在逼自己表態,從鍾遠航看似坦白大度的第一句話起就知道,但只要鍾遠航還釣自己這條魚,他就不得不願者上鉤,所以他步步入套,踩的每個陷阱,都是他情願心甘。
「你什麼時候第一次見鍾明光?」鍾遠航問到這個地步,也知道張燁不得不答,否則他再說「彌補」,都會顯得像句空話,「是什麼時候?我被關起來的時候?還是高三最後一個學期,我們沒有聯繫的那半年?」
張燁喉結顫巍巍地上下滾,手在臉上搓個不停,幾乎拿不下來,最後終於捏了捏鼻音沉重的鼻子,老實交代,「是開學之後,你走之後。」
「我那個時候,不應該去你家門口送你的。」張燁眼睛紅了,就算他垂著臉,藏著掖著,鍾遠航憑感覺就能知道,張燁的下眼瞼一定紅了,一直會紅到眼角的笑紋,和動情時候的表情仿似。
「是便利店監控錄像嗎?」鍾遠航問得篤定。
張燁點了點頭,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他們在便利店裡隱秘的動作當場沒有人看見,但他當時突然要下車的舉動看來還是引起了鍾明光的疑心,老狐狸縝密,左右是把張燁翻騰出來了。
在張燁那麼難的高三最後半年,鍾明光也去添了亂。
「找到你之後呢?他做了什麼?」鍾遠航打方向盤,沒有走原本該走的那條近路,稍稍繞了一條能開更久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