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燁看著張遠嘆氣,他終究還是沒遵守和孩子的約定,避無可避的跟老媽吵了架,這個家裡,奶奶不像奶奶,爸爸也不像爸爸,而不幸是遺傳。
張燁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算是自虐一般的懲罰。
耳機已經從張遠的耳朵里掉出來了,張燁從床上收拾起手機的時候,發現電影只放了兩三分鐘便暫停了,心裡驚了一下。
張遠如果沒看電影,聽見自己和老媽的談話……
張燁輕手輕腳地給張遠蓋上被子,坐在他身邊看了許久,回憶著自己和老媽之間都說了些什麼,如果張遠真的聽見了,自己明天要怎麼開口問?又怎麼向孩子解釋?
有孩子的這五年,張燁過得很艱難,但也如白駒過隙,一眨眼間,以前還抱在手裡喝奶瓶尿褲子的嬰兒,現在已經能跑能跳,也能懂事了,在這樣一個貧瘠又殘缺的家裡,張燁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張遠身上彌補自己的童年。
他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半路「爸爸」做的還不錯,直到這一刻,張遠被卷進過於複雜的成年人之間無解的矛盾,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莽撞。
無聲的嘆氣中,張燁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十分突兀。
他趕緊把手機拿起來,來不及看號碼就點了接通。
還好張遠只翻了個身,沒有醒過來。
「餵?您好?」張燁悄聲走到床邊說話。
「您好?」電話那邊居然是鍾遠航,「你沒存我號碼嗎?您什麼您?」
「遠航?我……我沒看就接了,小葡萄睡著了。」張燁聲音壓得很低,幾乎都是氣聲,「怎麼了?」
鍾遠航拿著電話沉默了一會兒,他的電話連著車載藍牙,張燁的氣息和溫和的聲線,一半一半的混合在一起,迴蕩在整個車廂中,包裹著鍾遠航還在微微震顫的心臟。
「遠航?」張燁在喊他。
「你的摩托車還在我家樓下車庫,」鍾遠航深吸一口氣,開口回答他,「你明天怎麼通勤?」
「啊對,把這茬給忘了,」張燁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瞬間的苦惱,但就像他一貫的性子一樣,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沒事兒,我明天打車吧,先送小葡萄去幼兒園,再去烘焙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