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遠航仔細看著紙條。
「小太陽guān了,晚安。」
張遠當然不會寫「太陽」,他畫了一個胖胖太陽的圖案,張遠也不會寫「晚安」,他又畫了個彎彎月亮的圖案。
鍾遠航笑著把紙條夾進了自己常看的《結構性心臟病心導管介入治療》里,把書放在床頭,又慢條斯理,按部就班的,從衣櫃裡拿出了一條還沒來得及熨平的領帶。
張燁剛被放上床就又睡著了。
他醉酒之後基本都沒什麼誇張的反應,不吐也不發瘋,醒著就笑,醉了很快就會陷入沉眠。
但他今天的沉眠並不連貫。
張燁感覺到身上睡得歪歪扭扭的衣服被解開,剛開始他還覺得舒服,但很快就感到冷,喝了酒的人體溫升高,沒了衣服和被子,原本的寒冷就變成了凜冽,張燁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下意識地想蜷縮起來,手卻好像拉不下來。真是奇怪!
張燁不舒服地哼了一聲。
鍾遠航看著張燁皺起來的眉頭,手蓋上去,把他皺起來的臉展平了,然後順著脖子,鎖骨,胸口,一路沿著起伏的皮膚,重重地順下去。
張燁哼哼得更厲害,兩條腿使不上力氣地,軟綿綿地在被子上蹬。
鍾遠航俯下身去,吻住了張燁哼唧的嘴。
酒氣從一個人的口腔傳染到另一個人的口腔,鍾遠航想,自己大概對酒精很敏感,否則怎麼會就吻著張燁喝過酒的唇舌,自己也像醉了一樣呢?
張燁覺得自己身上緩和得很不均勻,胸口和肚子暖和了,肩膀和手卻冷得厲害,他想伸手去抱熱量的來源,手卻還是動不了。怎麼回事!
張燁睡眠中的情緒惱起來,但落在皮膚上的觸摸太令人舒服,張燁掙扎在沉醉中醒不過來。
一直到一種奇怪的,舒服又夾雜著隱約疼痛的感覺傳來,張燁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在被子上起起伏伏地磨,磨得脊柱和肩胛都開始疼痛,終於從複雜又越來越強烈的感覺里睜開了眼睛。
「呃嗬……幹什麼……」醉酒使得張燁夢裡那種磨在被子上的疼痛變得清楚,自然的,其他感受也同時變得清晰無比。
張燁昏沉沉的腦袋轟了一下,疑惑地看著懸在自己上方,鍾遠航那張掛著薄汗的臉,下意識地雙手一掙……
果然,手又被領帶栓上了,掛在床頭不知道什麼地方。
「……遠航!」張燁眼神渙散地叫著,「我睡著了!」
「嗯,睡著了,」鍾遠航的話在動作的節奏里被拆成了一個一個短促的詞,「正好,明天,不上班。」
「我背痛……」張燁認命地求饒。
鍾遠航就著動作把張燁翻了個面,張燁暈得好半天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