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晚上沒有睡好,趙知頤在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等睜眼的時候已經看見雪山了,雪白的山峰在陽光下熠熠生光,山巔是清冷的白,山腳還有一層枯黃,那是光禿禿的樹木,頭頂的天空是一望無垠的藍,那種清透的藍色在城市裡是絕對見不到的,就連雲都要白上幾分。
趙知頤將車窗打開一條小縫,立刻被迅猛的風吹得唔了一聲,蘇積羽伸手蓋住他的臉,笑著道:「這風颳在臉上很疼的。」
「你手不疼嗎?」趙知頤從他指縫間看出去,金色的陽光為山峰綿延起伏的輪廓鍍上一層聖潔的邊界線,耳邊呼嘯的風聲里似乎捎帶著曠遠雪山的來信,空氣中有冷雪的冰涼氣息。
「我皮糙肉厚啊。」蘇積羽靠在趙知頤肩頭,「今天晚上先去泡溫泉,坐車太累了,先休息一下。」
趙知頤點頭,把蘇積羽的手扒拉下來,一看果然被風吹得通紅了,便捂在自己手裡搓了搓,「暖和點沒?」
「嗯。」
趙知頤摸了摸,覺得還是冷,便順手揣進了自己的衣兜里,蘇積羽的手指動了動,輕聲道:「知頤,你覺得我……」
明明是能隨意問出口的話,此刻蘇積羽卻莫名地有些躊躇。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蘇積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面對這樣的情緒。
「什麼?」趙知頤側頭問。
「……我是Alpha誒,」蘇積羽說:「你這樣別人會誤會我們的關係的。」
趙知頤:「你在我眼裡跟Omega沒區別。」
蘇積羽:「……」
夜路趕多了總會撞見鬼,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戲演多了總是要翻車的,蘇積羽沒想到自己性別認知障礙的設定讓趙知頤記得這麼牢,他根本就沒有把他當作一個真正的Alpha看待。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和趙知頤靠得如此之近,肆無忌憚地感受他的體溫,毫無保留的接受他的關心。
「想什麼呢?」趙知頤在蘇積羽腦袋上敲了敲。
「沒什麼。」蘇積羽閉上眼睛,笑著道:「平時想的事情太多了,現在就想放空大腦發呆,什麼都不要想。」
他抱住趙知頤的腰,輕輕蹭了蹭趙知頤的脖頸,那動作帶有的強烈依戀,可能蘇積羽自己都沒有察覺。
趙知頤垂眸看著蘇積羽乾淨漂亮的側臉,他閉上眼睛的樣子顯得格外乖巧,就如不遠處山巔那一捧最潔淨的雪,那是最接近太陽的地方,在太陽的炙熱與雪山的冰冷中誕生的純潔,分外矚目。
蘇積羽大概是把他當成蘇沉舟了吧。
畢竟小時候蘇沉舟就總是保護他,其實蘇積羽骨子裡就是個幼稚的小孩子,他只想要蜷縮在誰的羽翼下等待救贖,不願意踏出哪怕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