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班儀的態度中能看出一絲不同,興許是對他有所改觀,又或許是看在江灼的面子上對他態度有所緩和,總之,班儀在接過鎮魂木的時候,淡淡地說了聲謝謝。
班儀也不通煉器,不過她體內有數百人的魂魄,隨便找一找,還真能找一個精通煉器的魂出來。
煉器的時候,樓燼就在一旁觀望。班儀難得給他倒了杯熱茶,見他不愛喝,真就換成了一杯酒。
樓燼一邊抿著酒,一邊打量那團灰色的冥火。
只見奇異的符文在空中散發著深邃的幽光,靈氣瀰漫,黑霧繚繞。冥火忽暗忽明,「班儀」的臉上也滲出薄汗。
看得出來,這塊鎮魂木不好駕馭。
本來樓燼還以為這副軀殼是班儀替班小軒煉的,但如今一看,並非如此。
班儀做不到。樓燼很難想像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給班小軒煉出這麼一副軀殼。
他冥冥中覺得,這一切都是那個無上宮的主人做的。
那個人認識江灼,甚至於交情不淺,且他和班儀也有往來。這麼想想,當樓燼問起和冥界來往甚密的魔的時候,武高說的什麼來著?
現在也就他一個了,以前——
以前還有別人嗎?
樓燼又一次提杯,發現杯中已經空了。
他想問班儀再要一杯,班儀正忙著,便借著煉器人的嘴告訴他酒在哪,讓他自己去倒。
像逛山水一樣,樓燼在這不大不小的冥宮裡繞了一圈。
整個冥宮死氣沉沉,唯獨樓燼施法救活的那片藥園子有點生機。而班小軒也很喜歡那裡,這會兒就一個人在那兒玩得不亦樂乎。
見了樓燼,班小軒很興奮,但不知是不是班儀囑咐他不要跟樓燼來往,他只是遠遠地沖樓燼揮了揮手,猶豫著不敢上前。
樓燼讓他繼續玩,然後又回到了班儀煉器的房間。
班儀這一煉就是七七四十九天。
這些日子對於凡人來說挺長,但對於神仙來說卻不過是眨眼瞬息的工夫,稍微一入定,再睜眼時就過去了。
結果樓燼一睜眼,就看到班儀兩手合在一起,捧著一個黑黢黢的什麼東西往屋外走。
定睛再看,那黑黢黢的東西好像是一個缽,勉強能成一個缽的形狀,就不要說什麼精巧不精巧了,屬於是白給叫花子人家都嫌丑的那種。
樓燼:……看來這煉器人的手藝也不怎麼樣。
班儀注意到樓燼的目光,回過臉來:「看什麼看,能用就行。」
「是,能用就行。」樓燼很給面子。
之後的事就簡單得多,班儀又平地起了一個祭壇,讓班小軒躺上去,然後將那個黑黢黢的缽往他身體上一扣。
法缽慢慢融化,像一個黑色的罩子一樣,將班小軒從頭到腳罩住。
黑色的罩子遮住了班小軒的臉色,但樓燼能聽到,在他體內,靈魂碎片仿佛在吶喊。
那些小光球爭先恐後地湧出班小軒的軀殼,卻被黑色罩子攔住去路,登時如一群熱鍋上的螞蟻,亂撞亂闖又不得其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