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注意的角落,一條透明的小蛇快速爬行,只一眨眼的工夫便溜進了易明的寬袖之中。
公上胥對他揮了揮手:「沒什麼了,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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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樓燼覺得冷得徹骨,江灼顯然也冷——他面色緊繃,兩條眉從落地起就一直沒鬆開過。
樓燼和江灼在冰原上艱難行走,每走一步,鞋底都要被原地凍住。
無邊無際的白色像是一頂巨大的鍋一樣扣在整個平原之上,所見之處皆是純白,連微薄的日光都顯得格外刺眼。
兩人誰都沒開口,只見厚達數米的冰層之下,水波在詭異地朝同一個方向緩緩流動著。樓燼很快反應過來,那不是水波,而是一條巨大的魚的皮膚。
樓燼喃喃:「鯤?」
江灼則單膝跪地,掃去冰面的雪:「它在歸巢。」
覆在江灼手上的雪久久不見消融,他便像拍灰塵一樣拍去掌心的雪粒,這才站起身來對樓燼說:「咱們不要打擾到它。」
寒氣限制了兩人的法力,如果鯤此時突然發難,絕對又會成為一場惡戰。
數米厚的冰面和這龐然大物比起來幾乎和紙一樣薄,但凡它抬抬腦袋,再甩甩尾巴,這千里冰原估計就要碎成水窪了。
樓燼看著江灼被凍到發青的雙手,聲音下意識小了一截:「你冷不冷?」
「……不冷。」江灼注意到樓燼的目光,下意思將手往袖子裡藏了一下。
樓燼誇讚道:「魔君不愧是石頭化形來的,不怕冷。」
「能別再提這事了嗎?」江灼渾身不自在,感覺被別人揪住了尾巴一樣,「你到底從哪聽說我是妖的?」
「你姐告訴我的。」樓燼諱莫如深一笑,「還說你缺愛,跟她不親近,說我既然是你的朋友,可要對你好點。」
江灼:「……你瞎說的吧?」
樓燼聳聳肩。
江灼眉毛上都結了冰,樓燼心念一動,掏出來個什麼東西,趁江灼不注意,往他口中一灌。
江灼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辛辣,嗆得咳嗽起來,「咳咳咳咳!什麼東西!!」
「從十五夜帶出來的酒,」樓燼給他看掌中的酒壺,「驅寒的,是不是好點了?」
說著,樓燼將剩下的一半自己喝了。
江灼咳得停不下來,喉中像吞了刀子一樣疼。然而他確實感覺一股暖意從腹中升起,雖還不能徹底祛除寒意,但也聊勝於無。
但江灼是不可能道謝的,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樓燼一眼:
——拿我的酒做人情,想得挺美。
天地一片混沌,不知走了多久,那遠在天邊的冰川已經到了觸手可及的地方,而鳳凰草就生在峭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