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燼試了一下,果然成功將角收了回去,其實不用試他也知道自己境界已有突破,而這一切都歸功於江灼。
半晌,樓燼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為什麼?」
口腔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血氣,樓燼看著江灼的側顏,緩緩開口:「為什麼要這麼幫我,江灼?」
有什麼東西不太一樣了,饒是坐著,樓燼也能感覺到江灼的侷促和緊張,但他顯然在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深呼吸一次比一次還長。
「因為你還要替我辦事。」江灼道。
「這不是理由。」
「……這就是理由。」
樓燼不說話了,微妙地眯起眼。
「你走吧,過兩日我再找你。」江灼的臉色比之前還要白上一點,故而顯得兩側臉頰的紅暈格外扎眼。
「那你怎麼辦?」樓燼說,「你這樣要養多久才能好?一個月?一年?」
「一年?」江灼側目,「你們這種修為低的才需要這麼久。就比如你,連什麼時候中的蠱都不知道,就別說自己解了。」
與樓燼一嗆聲,昔日的江灼又回來了。
樓燼輕輕笑了笑:「那是,比不上魔君陛下。」
江灼看了樓燼一眼,很快移開了視線。
「我不要你謝我,」江灼看著一邊的窗幔,「反正事成之後你我就橋歸橋路歸路了,這也算是我還了我欠你的。」
「你欠我什麼了?」
「……」
「爐鼎那檔子事?」
少頃,江灼才沉沉地說:「……嗯」
樓燼喟了一息,懶洋洋站了起來,垂眸睨他,「你這個人,記仇就算了,不光記別人的,還非得替別人記著自己的,活著挺累。」
江灼沒理他,樓燼便又說了句「不管怎麼樣,這次還是多謝」,隨後兀自向外走去。
這會正是夜深,滕陰還在門口候著,樓燼也沒心情跟他鬥嘴了,目不斜視踏出了十五夜。
月光傾灑,人間好夜。
站在皎澈的月光下,樓燼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心中沒來由有點痒痒的。
他有點看不懂江灼了。
其實江灼這個人的所有動機都非常好理解,他的心中有一些他認為必須要去做的事,那這些事無關對錯他都會拼盡全力去做。
就好比復活如煉,沒有人要他這麼做,如果是如煉自己也未必願意被復活,可江灼不在乎。
對於這件事,他甚至有點超乎於執著的瘋魔,就好像他生下來就是為了完成這麼一件事一樣。
如果樓燼不是樓燼,或者說,如果江灼的心思稍微再偏一點,樓燼這會已經被做成爐鼎了。
所以樓燼很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這麼執著於復活如煉,卻又遲遲沒對他下手。
為什麼明明是寶貝了一千年的魔骨,為了讓他平安渡劫,還是冒著風險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