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忽視身旁人的存在,江灼放目遠眺,像不想上學堂又不知道該幹什麼的小孩那樣一片一片數著天邊的流雲。
但不管他再怎麼努力,只要稍微不小心扯回目光,立馬就能看到樓燼那雙隨意搭著的手。
……只要看到那雙手,他就能聯想到那隻手帶來的觸感是怎樣的,聯想到那隻手有多麼溫暖,又是怎樣在他的皮膚上遊走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樓燼居然提都沒提昨晚的事。
且樓燼的態度較之前也沒怎麼變,沒有因為昨晚的那些……不可啟齒的東西就對他疏遠亦或是過分親昵。
這讓江灼大鬆一口氣,但心中的某一個角落又有些空落落的。
他不可避免地想,不管他再怎麼在意,昨晚發生的一切對樓燼來說好像並不是什麼大事。
但這本來就不該是什麼大事。
想到入神,江灼的眼神漸漸飄散,樓燼叫了他好幾聲才把他的魂叫回來。
江灼怔愣地嗯了聲,轉回頭來:「怎麼?」
「昨天晚上——」
來了!
江灼瞬間如臨大敵,脊背都下意識挺直了。
見他這副模樣,樓燼不禁失笑,故意含糊地問:「你還記得昨晚的事嗎?」
江灼張了張口。
「不記得了?」
「……記得。」
「記得就好,」樓燼道,「你昨晚說你總歸是要死的——」
樓燼還沒說完,見他沒提那些風月之事,江灼懸著的心終於咽回了肚子裡,整個人也瞬間放鬆了下來。
樓燼將他的反應收於眼底,一邊當沒看見似的接著說:「一般來說,當修為到達至高無上的境界之後,只要不隕落在天劫里,便將和這世間所有江河一樣,生命綿長無所絕日,所以世間才會有這麼多修士罔顧天劫依舊對登神一事趨之若鶩。以你的修為,想死在天劫里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樓燼語速不緩不急,靜了片刻後,道:「所以,你為什麼會總歸會死。」
江灼回憶了一會才想起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說的這句話,還來不及害羞,反駁已經下意識說出了口:「我沒說過我總歸會死。」
樓燼看著他,沒說話。
江灼也知道自己睜眼說瞎話有點明顯,卻愣是沒有鬆口。
兩人之間安靜了一會,才響起樓燼有些無奈的聲音:「你為什麼總喜歡騙我,偏偏又讓我發現你在騙我。」
江灼別過臉去,抿了抿唇。
「因為你總是問太多。」好半天,他才這麼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