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先問清元如何了,易明如何了, 容嘉如何了,公上胥如何了,山歡一一解答,而他問了一圈之後好像是有點累了, 垂著眸盯著自己的指尖看,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樓燼問他:「那你如何了?」
「我……沒事,」江灼挑起了自己的發梢,看著看著,輕輕皺了一下眉, 抬起眼來,「你給我換了心麼?」
樓燼自然看到了這細微的表情,語氣便古怪起來:「以前那個已經碎得拼不回去了,魔君陛下不會是在怪我未經允許擅自給你換了心吧?」
「你在說什麼?」江灼的眼神抖了一下:「我又不是白眼狼。」
樓燼挑了下眉。
察覺到樓燼情緒不對, 江灼語氣軟了一大截, 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問一下而已。」
「問一下而已?」樓燼點點自己眉心,「那你這裡又是做什麼?」
江灼的眉心下意識鬆了開來。
樓燼的心情卻沒有因此好起來,轉身就走。
江灼把所有人問了個遍,唯獨沒問他, 而且在醒來之後看到他的第一句話還是這個。
他也不想和江灼置氣,但他也不知道這股邪火是從哪裡來的, 看到江灼那個表情,他就只想掐著江灼的臉問他,是不是捨不得原來如煉留給他的那個,是不是不樂意換了個新的。
他又把那個笑臉人頭木拿出來端詳了一陣,面無表情地收了回去。
——人頭木確實沒說謊。
那只能說如煉在江灼心中的地位確實無法撼動了。
就是不知道這人到底執著個什麼勁。
明明如煉對他也就那樣吧。
師父照顧徒弟而已……也沒多做什麼。
至於他欠如煉一條命的說法……現在算來,他也是欠自己一條命了才對。
樓燼呼出一口濁氣,又走到了懸浮著的骨扇下方。
他抬起頭,出神地看了骨扇一會,遂摒棄所有雜念,伸手掐訣。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試遍了所有法子,可這骨扇依舊不願與他相融。
「……為什麼?」骨扇又飄忽飛了起來,樓燼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正值月圓,漆黑的骨扇幾乎要和夜色融為一體了。
身後突然傳來人聲。
「你為什麼這麼想成為他?」
樓燼回頭一看,入眼是一片銀白,江灼連衣服也是白色的,整個人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奪目,每一根頭髮絲都被鍍上了一層輝光,就好像誤入凡間的謫仙一般不可方物。
樓燼慢吞吞收回目光,轉了回去:「哦,我崇拜他。」
江灼:「……你能靠譜一點嗎。」
樓燼卻道:「你過來。」
「……」
聽著腳步慢吞吞移到了身後,樓燼轉過身去。
二人隔著一個身位的距離,江灼微微揚起頭,眸中同時盛著月光和那張俊朗深邃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