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櫟摸了摸鼻子。「雖然不太好啟齒,這位不速之客一插手,我對此事的興趣好像還多了幾分。」他沒等玉辟寒發表意見,急速轉向圓缺。「說這半天話,你也不與我介紹。這位師父可是要與我們一同前往緝兇?」
圓缺向他行了一個禮。「小僧圓缺。」
他本來就沒多少血色,這時候連嘴唇都已蒼白,攥著念珠的右手緊握成拳。檀櫟頗有些奇怪,心下掂量是否說錯了什麼話,但玉辟寒已經把他拖進了住持的禪室。靜德寺住持正閉目養神,見他們進來微微一笑,推過去兩個蒲團。「老衲可藏。」
他年近七十,精神仍很健旺,滿臉溝壑縱橫間一雙小眼睛神采奕奕,但檀櫟注意全被他背後牆上那幅畫引過去了。「那是……」
可藏回頭一看,心領神會:「正是施主之作。」
「大師!」
可藏笑容可掬。「是玉先生贈與老衲的。老衲喜愛這雲水之意,便掛在這斗室中,每日陪伴老衲坐禪,想見作者必是脫略行跡、超拔卓然之人,今日得見,果不虛傳。」
圓缺伸著脖子去看。「師父,這畫我上次進來時候還不曾見過。」
可藏厲聲道:「你這孩子瞎摻和什麼,行李收拾齊了嗎?給靈山方丈的信和禮物可帶上了?你速速再去打點一遍看有無什麼遺漏。」他轉頭又對二人道:「圓缺年輕識淺,這一去江湖風波難測,還望二位多多關照提攜。」
玉辟寒道:「大師言重,圓缺師父武功卓絕,心如明鏡,反倒是我二人要多多倚仗。」他把剩幾句有的沒的客套話說完,連聲請可藏留步,兩人到茶室等著與圓缺會合,這才抓緊機會皺眉道:「你置什麼氣?」
檀櫟冷笑道:「我怎麼敢置氣?那幅山嵐圖在鋪子裡寄了三個月,上月突然說賣掉了,我還傻子一樣跟你炫耀總算有人慧眼識金,沒想到是玉先生。玉先生肯斥重金買我的畫,是我衣食父母,我感謝還來不及!」
玉辟寒一聲長嘆,千算萬算沒想到可藏這麼會做人,為了這次會面還特地把檀櫟的畫掛出來。「我喜歡我才買的,你何必多心。」
他一句話沒說完就知道錯上加錯,果然檀櫟怒意更盛:「你喜歡隨時開口罷了,我難道不會送你?偷偷買了又轉贈與人,我畫的不好,也沒逼著你待見,何必可憐我?」
玉辟寒也火氣上來。「你別太強人所難,要我待見你人不夠,還要待見你的畫?」
檀櫟抬槓抬得欲罷不能,「我寧可你待見我的畫!」他這句衝口而出,卻不見玉辟寒反駁,又過了一剎,才意識到方才話趕話趕到死胡同里去了。他見玉辟寒面無表情,情急之下又此地無銀的找補了一句。「……我不是那個意思。」
玉辟寒疲憊地擺了擺手。「罷了,我知道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