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座。」寒潭說,他年輕,情急之下這話近乎僭越。「不可再留手。」
「施主。」空舸說,最後一次警告。「生死有命,不可怪老衲。」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檀櫟說,心裡估摸他這些聲情並茂的廢話拖延了到底有多長時間。拜他所賜,空舸和寒潭都未注意到囚犯那邊的動靜,而檀櫟自己也無暇分心,不知道凌風舉劫囚是否順利,但他並不是真擔心那結果;他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空舸不再多言,掌心隱隱泛出青光。檀櫟勉力凝聚起渙散的心神。
他突然發現寒潭沒有一道出手。寒潭有意無意地慢了一瞬。
恰到好處的一瞬。縱然接下空舸這掌,殘餘的真氣還能支撐他不倒,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剎那,他沒任何法子再應對寒潭的動作。
江湖人最重信諾,大門派更好顏面。達摩院今天縱使出爾反爾,也必須保住這份顏面;少林寺豈能栽在他一個半路跳出的浪人手上?
「原來如此。」空舸掌力襲身之際,檀櫟喃喃道。他也未必就是在譴責,只是寒潭先入為主聽著有點刺耳,不由自主的又遲疑了一瞬。檀櫟仍然沒有倒下。有人從身後撐住了他背心,等於是隔著檀櫟跟空舸對了一掌。兩股截然不同的內力在體內碰撞糾纏,這中間翻江攪海的苦楚只有當事人自己明白,檀櫟眼前金星亂冒,顛倒五感中只剩嗅覺格外靈敏,恍惚間脫口而出。「怎麼這麼香?」
「忍著。」玉辟寒簡短的說,一股柔和真氣流入經脈,將丹田中躁動撫平,檀櫟就地坐下開始調息。「這傻子適才多有冒犯,望二位大師恕罪。石中火之事……「
他話沒說完,一個和尚從佛像後倉皇冒出。「首座,長老,石中火逃了。」
寒潭失聲道:「愣著幹什麼,去追!」他拔腿要走,心念電轉,轉身狠狠盯住二人。「原來你們早已串通。」
他方才沒能痛快出手本有些鬱結,這時候又蓄勢待發,檀櫟睜開眼道:「我可是實打實的接了二位三掌,很可能落下個終生殘疾,大師不要不認啊。」
寒潭厲聲道:「你也非獨自接下的。」
空舸也面如寒霜。「施主算計在先,這約定毫無意義。」
檀櫟還想狡辯,玉辟寒踢了他一下。「那就一筆勾銷。」
寒潭都氣笑了。「你們蓄意欺瞞,難道還以為可以走出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