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沒說完,脖頸就切進一股寒氣,頭都不能回,只能以後腦勺表達疑問。百里疾刀尖點在他左耳根,嘆道:「本來說打你一頓算了,看來你是真想死。」
江水深儘可能小心地搖搖頭。「我不想死。」
百里疾厲聲道:「你敢把我姐的東西送人!」
江水深道:「那本來是我送你姐姐的。她不要了,就不是她的東西。我送給她了,就不是我的東西。阿捷要是知道我現在還留著它,只會笑話我罷了。」
百里疾二話不說收刀,徑直推開門進了院子,原來大門也沒鎖,只是關得嚴實。朝露被濃花密葉糾纏,還沒有蒸發殆盡,百里疾深深呼吸了幾口潮潤辛辣的空氣,不一會江水深也拎著藥簍進來,在井邊洗了把臉。他倒是若無其事,百里疾冷笑道:「治不好人,也要怪你。治好了人,還要怪你。你這大夫當的,著實失敗。」
江水深道:「我做什麼也未必成功。」
百里疾玩味地盯著他。「方才那位只是傾家蕩產而已,要是家破人亡了你怎麼辦?不怕半夜有鬼來找你嗎?」
江水深笑笑。「不差這一個。」
百里疾不咸不淡地:「江大夫,挺會說啊。你那小尾巴呢?」
一提冬凌,江水深就有點頭疼。「在山裡碰見三皇廟的小道士出來拾柴,說最近養了一個小猴,就去人家家裡玩去了。」他直起腰,不知道哪裡骨頭清脆一響,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抱怨道:「你下手太重了。」
百里疾:「有嗎?我卻感覺你皮越發厚了。」
江水深:「那不能跟你比,你風華正茂,我可是上了歲數,最近經常腰疼,腿疼,渾身疼。」他又活動了一下肩膀,示意百里疾跟他一同進屋。「你這麼一大早跑來,不是只為了打我一頓的吧?」
「不是,那屬於意外收穫。」百里疾倒也坦率。「沒什麼大事,只是突然想看看你死了沒有。還有就是你上次托我的那套東西,我在京城可是跟多少人打聽,腿都跑斷了才弄來。」
他從包袱里取出一個匣子,內中是一套小巧的針鑿刀剪,曲直形狀各個不一。江水深取出一根銀針仔細觀視,又輕輕彎折試探硬度,百里疾道:「你現在倒像是天生就做這一行。估計觀器樓最近鬧出的亂子,你也是兩耳不聞?」
江水深頭也不抬。「沒有。隔這麼老遠。他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