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回來了,沒有詢問世子對檀韞的那份堪稱石破天驚的心思,只說:「文真侯府那邊來人了。」
「他們家的好女兒竟敢攛掇我去害御前的人,我看在親戚關係上好心幫他們提點一二也是應該的,不必讓他們道謝了。」傅濯枝歹話好說,一錘定音。
話傳回文真侯府,文真侯夫人氣得當場厥了過去,文真侯心中惱恨傅濯枝倨傲蠻橫的態度,但無奈女兒這心思生得太顢頇,他不敢鬧出絲毫風聲,此事也就只能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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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二,宮內撤了各宮殿門前的鐘馗、仙童等各式彩妝和紅綢紅燈籠,白雪紅梅的冬景不復存在,過渡成大地吐綠的俏麗。
東苑的園子已經修好,今兒天氣不錯,午後檀韞就伴著皇帝過去看一眼。園子的繪圖是皇帝親自作的,各監各部都不敢出絲毫紕漏,出來的效果也讓皇帝大為滿意。
「馳蘭,」皇帝說,「你說,給這園子起個什麼名字?」
檀韞正望著空空的花圃出神,聞言下意識地說:「『四季』。」
「四季花色盡收園中……好,就叫這個。來,」皇帝攥住檀韞的胳膊往裡頭走,推開盡頭那扇雕花木門,指著後頭那座佇立在清池間的三層樓,「像什麼?」
他的語氣像小時候檢查功課,檀韞不禁肅然地答道:「蓮台芍藥。」
皇帝滿意地笑了,又說:「既是仿樣所建,就直接叫它『蓮台』好了。」
檀韞指尖蜷縮,扯起唇角,「好……」
皇帝覺得檀韞的神情很怪,感動有之,難過有之,還有種不符合年紀的滄桑。他低頭,試圖望進那雙發紅的眼睛,可檀韞不讓他瞧,撇開臉嘟囔道:「您別瞧了。」
這會兒還很年輕,時常玩鬧,皇帝捏檀韞的臉讓他別噘嘴了,伸手把人半攬著,沒顧忌後頭的一隊答應長隨,說:「這段時日讓人把裡頭布置好,你平日不當值的時候就別回直房了,住這裡離乾和宮更近,少些折騰。你選一批安靜能幹的專司園裡,再留幾個親近人伺候,至於其餘人就不讓他們隨意出入了。」
皇帝身上的檀香很淡,檀韞吸了吸鼻子,說:「別人會說的。」
宮中的大太監們可以在外頭買宅子,不當值的話就出宮住,至於留在宮中的,不用直宿的時候就會回到直房休息,但無論如何都沒有在宮中給太監辟居所的先例,這樣式的榮寵落在太監身上是出格,前世的確惹來前朝後宮的不少遐想。
檀韞不怕人家說他果真爬了龍床,但不想讓皇帝再遭非議,正措辭勸一勸,就發現皇帝眉間微微蹙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