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聲跟不上主子的思緒,納悶道:「這誰知道呢?」
「你覺得我合適嗎?」傅濯枝問。
傅一聲沉默了好久,「不太合適。」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嚴肅地說,「您不是姑娘。」
「我稍稍打扮一下,也可以做個姑娘吧,或許可以讓人放出消息,說世子其實還有個妹妹,只是因為高僧預言,前十八年一直靜養在佛寺,如今命劫得過,勢運轉圜,是鳳凰命格,我……」
「主子。」傅一聲打斷傅濯枝的呢喃,柔聲說,「不論以後誰做皇后,都奈何不了檀監事的,他握著緝事廠呢,宮裡沒人能欺負他。」
傅濯枝恍若夢醒,笑道:「是啊,我忘了,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凌的小可憐了。」
「主子,檀監事和戴公公已經離開了,咱們也回府吧。」傅一聲勸道,「您既然要見檀監事,今晚就要早些休息,否則明日精神不濟,就不那麼好看了。」
傅濯枝沒有再說什麼,起身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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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行至末段路,戴泱勾了下檀韞網巾上的黑繩,「晚上跟哥睡。」
檀韞乖乖地應了,過了一會兒又說:「哥,我想你了。」
雖然納悶,但這話是真窩心,戴泱甜得嘴都要笑僵了,拍著檀韞的背說:「哥這不回來了嗎?有空就多陪你,我就說宮裡頭悶吧,看吧咱孩子念成什麼樣了?」
「除了沒有路邊攤吃,宮裡其實也還好。」檀韞說。
「伴君如伴虎,你天天湊在御前,那不得天天懸著心啊?」戴泱說,「外頭的日子才叫一個活色生香。」
檀韞心說你在雍京的時候也沒少享樂。
戴泱從不知收斂,到哪兒都講究排場,必得對得起「煊赫」二字。他又生得那樣好看,簪星曳月端的起富貴驕人的姿態,那滿身璀璨卻也壓不住他那一張臉,從前陛下私下裡還打趣他,說他不穿公服時乍一眼像哪宮的娘娘,還是「金娘娘」,他上去就繞著陛下唱了一段不知從哪兒聽來的艷詞,嬌滴滴地求陛下給他一個位分,瘮得陛下起身拽著檀韞就跑,逃到一半又想起這是自己的地盤,立馬轉頭叫人將那朵發顫的嬌花轟出去。
金娘娘自得住金窩窩,坐落在城西的「敕造秉筆府」那叫一個富貴逼人,檀韞每次去的時候都覺得眼睛花,心說同樣張揚,人傅世子府上就是一派水木明瑟的清雅。
戴泱哪裡知道阿弟正腹誹自個兒,牽著人穿廊過門,進了東邊兒的主院。
院子裡的人知道老爺今兒要回來,早就算著時辰將老爺和檀監事愛吃的食物做好了,明兒又是端午,粽子也少不了。等兩人從後院浴池出來,就陸陸續續地往膳廳上菜,接著就盡數退了出去,只留下幾個錦衣衛在院子各處當門神。
「哎喲,這一路真真兒累死個人。」戴泱大馬金刀地坐下,端起飯碗就往嘴裡刨,檀韞給他倒了杯菖蒲酒,他仰頭悶了,嘖聲說,「我在吳州天天吃蝦魚鵝,感覺人都腥了。」
檀韞剝了個粽子遞給他,他嘗一口,說:「蜜餞兒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