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濯枝攥緊枕頭,「你是說……」
「我是說!人檀監事都說了,他不在意外人的看法說法,但很在意您的看法,這代表什麼?」傅一聲伸臂靠近傅濯枝,鼓勵地說,「代表什麼?」
傅濯枝迎著傅一聲的視線,猶豫著說:「他擔心我也是人云亦云之輩?」
「繼續往深想!」傅一聲激情地揮臂,「撕開一層層雲霧,直達深處,想!」
傅濯枝在腦子裡拌醬料,又說:「若我是人云亦云之輩,他會失望?」
「大膽一些大膽一些大膽一些啊!」傅一聲捂住自己的心口,著急地說,「我不是檀監事,您不必怕想多了丟人!」
他看出癥結所在,直言道:「其實您已經想到了,就是不敢確認而已,膽小鬼!」
傅一聲一語中的,傅濯枝沒有說話。
「檀監事是何許人也?什麼脾性?今日哪怕是尚柳來翠尾之類親信聽信謠言誤會了他,他也只會沉默一瞬,冷笑拂袖而已,決計不會跟他們在宮道上拉拉扯扯,爭吵不休!」傅一聲搗著手心,壓著嗓子急急地說,「您問出那樣的問題,檀監事必定先愣神:好小子,你怎麼會胡思亂想到這上頭來了?再生氣:好小子,竟然連你也這樣想我!再委屈:別人如何想我,我都不在意,偏偏你……唉!」
傅濯枝握住傅一聲的胳膊肘子,檀韞當時的神情在眼前一一閃現,「你說的……好似一分不差。」
「我都說了,您都看出了七八分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傅一聲反握住傅濯枝的胳膊,一通快速分析,「檀監事若只把你當同僚好友,怎會不顧儀態與您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扯爭論,他分明是也在意您了,既惱您誤會又怕您誤會啊!還有,他跟您撒個謊就臉紅,您不覺得很奇怪嗎?不是我詆毀檀監事,他自小在人精堆兒里混,扯謊絕對像吃飯一樣,這要是說一次就臉紅,他能混到現在?還有還有,蓮台是什麼地兒,檀監事是什麼隱秘的身份,他敢在蓮台跟您吃醉酒,這代表什麼?翠尾是檀監事的掌家內臣,他敢做主讓您借宿,必定是知道自家主子待您不同,否則您給他一百個膽兒,他也要冒雨把您送走——到處都是重點,只要您敢想,這個題一點都不難!」
傅濯枝心亂如麻,遲鈍地摸著自己的臉,吶吶道:「一聲,我……我的心要跳出來了。」
傅一聲伸手幫他捂住心口,「感受到了,跳得好快!」他自己也很激動,眼淚汪汪地說,「主子,咱有希望啊!」
「可——」
「沒有可!」傅一聲知道他在顧慮什麼,立馬打斷了,激動得「目眥盡裂」,「檀監事都回應了,您現在要是還退縮,就是負心薄倖!」
傅濯枝橫眉,「我絕不薄倖!」
「是,所以不能退縮。」傅一聲吁了一口氣,恢復氣息,穩重地說,「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