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尾攥緊茶杯,眉眼微沉。
「悔不該答應!」何百載將茶杯摜到桌上,負手在原地轉圈。
隨堂太監劉秧說:「乾爹,王瑞是巡街長隨,他阻攔如海是盡職盡責啊,最多說他犯了規矩,查不到咱們頭上來。」
「話雖如此,但我這兩日越來越不安,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著我,不……不止一雙!」何百載來回踱步,看著被擦得毫無灰塵的地板,眼前有些眩暈,「那日傅世子的話……越想越奇怪。」
「傅世子是偶然經——」
「不,以他的性子,原本不該摻和進來,這人身份背景大得很,隨便邁一步就能登天,偏偏他就是不肯邁這一步。」何百載仰頭一思忖,「雖然事關傅恩,但這位九皇子在傅世子眼裡就是個屁,他根本不會重視。就算說他與王瑞唱反調是隨口為之,可他又回乾和宮,與檀韞一道去幽巷,這就不是順路的事兒了。」
「說起來,傅世子近來的確有些不尋常,他從前難得入宮,近來卻是勤快得很。」劉秧走近一步,「我聽說他好似對檀韞起了心思,每次都是去蓮台。」
何百載冷笑,「這就說得通了,或許他不是在和咱們唱反調,只是在幫翠尾。」
劉秧陰陽怪氣地說:「臉蛋漂亮就是好,連傅世子都上了鉤,要幫忙摻和一腳!」
「你不懂檀韞。要說傅世子見色起意,有意討好,有可能,但你要說是檀韞故意勾/引,以謀求好處,絕無可能。」何百載意味不明地笑了,「我這個七弟啊,人纖細,骨頭卻硬得很,直楞楞地杵著,不會使這種手段。」
劉秧不敢頂嘴,說:「事情已經發生了,乾爹,您打算如何?」
「陛下一心要讓外廷換血,動尤為查李埔都是為了宰梅愈這條大魚,如此,我處境堪憂啊。」何百載落座,喝了半杯冷茶,下定了主意,「這件事咱們沒摻和太多,你找人把馬雙料理了,咱們及時從中撤出來。記住,做隱秘些。」
劉秧連忙說:「乾爹放心,兒子立馬去——」
「不好了不好了!」
一個火者飛快地跑進屋子,在劉秧身旁跪了,說:「小皇孫出事了!」
何百載猛地站起來,不知為何,後背一陣發涼。
皇帝趕到御花園時,太后在池邊哭得肝腸寸斷,身旁跪了一地的宮人。
尚柳來輕步走到太后身後,望見她懷中的傅璟面色青白,已經沒了呼吸。他轉身,朝皇帝的方向搖了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