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濯枝偏頭,推開車窗,看向前方的一座巍峨王府。
秦王府的長史聞聲出門,上前走到馬車車窗前,恭敬作揖道:「世子爺安。」
傅濯枝面無表情,「秦王呢?」
「回世子爺,王爺不在府中,去城外寺廟祈福了。」長史說。
傅濯枝嗤道:「我看是去城外莊子陪外室廝混了吧。」
長史不敢搭腔。
「林長史。」傅濯枝垂眼看著窗外的人,「秦王書房中有一件東西,你去替我取來。」
林長史不敢抬頭,說:「世子爺,卑職是秦王府的長史,不敢背主。」
傅濯枝沒有說話,只是指尖輕輕敲了下車窗。
俄頃,林長史說:「但世子爺若想拿東西,卑職願為世子爺引路。」
「可我怕踏入秦王府,會髒了鞋。」傅濯枝說,「林長史,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一個道理:只要我不死,秦王府未來的主人就只能是我。」
林長史低頭說:「可卑職想,世子爺看不上這地方。」
「是啊,因此只要我想,它便夷為平地,或是淪為空宅。林長史,我不是在拉攏你,是在恩賞你——如果你珍惜機會的話。」傅濯枝說,「我要的這件東西不貴也貴,端看在你心中,你們全家價值幾何了。」
第61章 難行孝
「小爺, 陛下傳喚。」
午間,翠尾到書房門外稟報,檀韞「嗯」了一聲, 寫完最後幾個字, 擱筆說:「這一摞文書送回緝事廠衙門吧。」
翠尾進入書房,一邊收拾文書, 一邊輕聲說:「陛下心情不豫。」
檀韞垂了下眼睛,抬手扶帽,起身往乾和宮去了。
到的時候,皇帝正負手站在廊下吹風, 身後只有薛縈。檀韞輕步走過去, 喚了聲「陛下」。
「朕有那麼多叔伯, 如今就只剩下皇叔一人了。」皇帝無端這麼一感嘆,轉而說,「先前世子府呈了一份摺子上來, 薛縈。」
薛縈從袖袋中摸出那份摺子,呈給檀韞。
檀韞翻開細看, 並不驚訝, 合上後說:「這份摺子是以世子府的名義而非刑部的名義。」
「不錯, 鶴宵也知道顧及天家顏面了。」皇帝摩挲手上的玉扳指,從高處凝望遠處的秦王府,「朕不明白,皇叔此舉到底為何?他一個富貴閒人,何必摻和這種事?」
檀韞說:「當年先秦王妃與秦王府的婚事,太后娘娘是插過手的, 彼時太后娘娘與秦王該是盟友。如今秦王設計殺小皇孫,只能說明他有新的盟友, 當年太后以先秦王妃惑之,如今新盟友則以其他好處惑之。」
「皇叔想要什麼?」皇帝平靜地說,「他已然貴為親王,他還能要什麼。」
「高高在上的尊嚴。」檀韞說,「他是秦王府的主人,世子卻不將他放在眼中,他心中豈會不怒不惱?從前世子是閒散之人,已將他壓制,如今世子已經官居刑部,更得隆恩,他又豈會不懼?秦王心知世子深恨他,而他無法降伏世子,必要設法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