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隨手腳利落地將紙裁成小塊兒,放在檀韞面前,替他蘸了墨,檀韞接過筆,思索一二,壞心眼地寫下懲罰內容。
「七叔。」戴凝光跟個猴子似的躥到檀韞面前,俯身說,「讓我寫一個嘛。」
檀韞把筆讓出來,微微側身,給他讓出位置。戴凝光拿筆嘩嘩寫,檀韞看著他的字,說:「該練字了。」
「我這是遺傳我乾爹了。」戴凝光說。
「放屁!」戴泱說,「你又不是我生出來的。」
戴凝光擱了筆,把紙隨手抓成一個糰子往盒子裡一放,笑嘻嘻地回去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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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濯枝從衙門出來,傅一聲坐在車上啃羊腿,見了他便通風報信。
「檀監事還在外面玩兒呢,半點沒想回家。據說他們在玩什麼骰子,輸家要抓鬮懲罰,檀監事運氣還不錯,就輸了一回,本來該唱曲兒的,但他那嗓子唱不了,就抱著琵琶撥了一曲,仙音玉影,那些小子魂兒都飄了。」
傅濯枝說:「去秉筆府。」
「可是您沒有被邀請。」傅一聲說。
傅濯枝端坐主位,涼涼地看了他一眼,說:「我是檀監事的家眷,快點兒。」
第69章 三個六
馬車停在秉筆府門前, 戴泱的掌家宦官親自出門迎接,恭敬地請傅世子下車。
傅世子與檀監事的關係雖說還沒有挑明,但在他們眼中也差不離了, 傅世子這麼晚過來能是為了什麼事兒, 大傢伙也心知肚明。掌家宦官行禮,笑著請傅濯枝入內, 路上說:「督主喜歡熱鬧,常設宴款待,但檀監事平日裡不常和咱們一道玩兒,一年裡難得賞臉幾回。」
言下之意就是檀監事難得出門浪幾回, 您就甭計較了!
「他忙。」傅濯枝說。
掌家宦官聽出一股子家眷的語氣, 笑而不語。
傅濯枝一路行去, 這秉筆府富麗堂皇,和它的主人一樣直白。廊下沒人了,只空著幾張擺著殘羹冷炙、酒壺瓜果的桌子, 可以窺見先前的熱鬧,屋裡也只剩下一桌人了, 卻是仍舊人聲嗷嘈。
掌家宦官正欲通傳, 傅濯枝抬手阻止, 上前一步,聽見了裡頭的聲音:
「別逮著我欺負啊。」
懶懶的,輕啞含笑,是檀韞。
「誰敢欺負你啊?」戴泱笑呵呵地說,「出來玩兒,願賭服輸知不知道?哥倒是想幫你, 又怕折了你的筋筋鐵骨,往後出門再沒人帶你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