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我重複他的話,【朋友死去,你的第一反應不是悲傷,而是算計得失。】
【得失……】他的聲音很低,但是很穩,【我失去了一位朋友,失去了一位可靠的助力,也失去了曾經的那些回憶……棘霓,我與馬爾福的友誼,是在你之前的。】
是了,在我遇到里德爾之前,他們已經是霍格沃茨的友人,他們認識的時間,比我與里德爾認識還要早幾年——可就連這多出的幾年,他都不肯為此流露出一點兒哀傷!
我此刻的憤怒不只是為阿布感到不值,更是兔死狐悲。
里德爾的手依舊掩住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覺得他的手冰涼沉穩如大理石雕塑,沒有一絲一毫屬於人類的溫暖和顫抖。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的死,我很遺憾。】他說。
【僅僅是遺憾嗎?】我的心痛到發抖,語氣都顫起來,【僅僅是遺憾!】
他沒有回答,又附身掩住我的眼睛,【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多想。】
【我怎麼能不多想,】我哽咽起來,【為什麼我做了那隻多餘的胸針,為什麼我沒有堅持解開最後的陣法,為什麼阿布一勸我就當真離去,為什麼回來後沒有向你說出實話……為什麼最後親眼看著阿布死亡,卻救無可救?】
【那不是你的錯……】他截住我的話,【雖然馬爾福……但是你能回來,我很開心。】
【我寧可死的是我,】我的喉嚨里都泛了血腥氣,【阿布他本來不必死!我有那麼多次機會避免這個結局!】
【你也無法預知,是不是?】里德爾聲音平穩,【沒人知道那是隱藏的禁錮陣,沒人知道那裡會有埋伏。】
【甚至連你也不知道嗎?】在哀慟中,我問出了這樣的話,【在那之前,你當真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嗎?】
【我並非全知全能。】他的回答有些冷意。
這次的沉默甚至有些過長了,許久,里德爾才繼續說,【不必擔心,馬爾福家族依舊會在權力和榮耀的至高點。盧修斯已經長大了,可以接替他父親的路。】
——接替!
那一瞬仿佛有什麼可怕的念頭鑽進了我的腦海。阿布與他是多年熟識,知曉他的諸多過去和秘密,在某些方面甚至比我還了解他;當年的眾多追隨者里,只有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稱得上是身處權力中心的心腹,其他人,要麼游離在權力中心以外,要麼已經折戟在諸多明爭暗鬥中……那麼,那麼?!
里德爾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孤兒院的少年,他如今蛻變成的完美的領導者和殺伐決斷的上位者,並且對自己的過去絕口不提、諱莫如深,他對於知道自己不堪曾經的同伴……不,稱不上是同伴,只是下屬罷了……馬爾福家族已經足以稱得上是英國魔法界數一數二的世家,明面上的地位財力,以及暗處的勢力……已經無出其右到這種地步……里德爾作為掌權者,當真能放心嗎?
馬爾福家的確不會變,變的只有家主!
比起知曉諸多秘密、強悍至此的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家主,是不是涉世未深、驟然失怙的盧修斯.馬爾福少爺更加容易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