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彼得縮成圓圓胖胖的一團,看起來就像是倉皇的喪家之犬——不過,很快也就是了。
我摸了摸面具,回到客廳,里德爾和貝拉特里克斯已經坐在長桌前等我了。
「已經關起來了,」我說,「不過我不明白為什麼不殺了他?」
「等我殺了那兩個孩子,我再殺了他,」里德爾傲慢的說,「讓他親眼看到他的朋友們的下場。」
「那算什麼朋友,」我拉開他左手邊的那把空椅子坐下,隨手給他和貝拉特里克斯各倒了一杯茶,「真不明白他們怎麼會選了他做保密人——這個彼得就好像趕著要給我們送消息似的。」
貝拉特里克斯目瞪口呆看著動作可以稱得上無禮和逾矩的我,保養得宜的紫色長指甲死死摳在桌子上,咯吱作響。
「你先回去吧,貝拉。」里德爾懶洋洋的說。
嘎吱一聲,貝拉特里克斯的指甲在桌面上折斷了。她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似的,站起來禮都不行就衝出了大廳。
「……」我疑惑的看著房門,「貝拉特里克斯怎麼了?為什麼不管我是哪種形態她都恨不得用高跟鞋戳我臉似的?」
「她喜歡我,」里德爾支著下巴湊過來說,「所以她討厭一切湊在我身邊的東西。」
「我不是東西,」我剛說完就發現這句話似乎不太對,連忙改口,「不,我是說我是東西……噫,也不對……」
里德爾哈哈大笑起來,我翻了個白眼。
他一手敲著桌面,一手支著下巴,紅眼睛閃動著快活的目光,活脫脫一個紈絝浪蕩公子樣兒,「你說,等我殺了那兩個孩子,接下來要干點什麼慶祝一下呢?」
「盛大的貴族式聚會,虛與委蛇的恭維,華而不實的辭藻,這不是你們人類愛乾的嗎?」我意興闌珊的回答,「再不然就是像打贏的蛐蛐一樣,對敵人耀武揚威大喊大叫之類的。」
「第二個提議不錯,」他毫不在意我的嘲諷,語氣輕快,「等這件事結束,我就去霍格沃茨,見見那個老頭子,讓他看看,他所說的那種能力,一文不值。」
「什麼能力?」我問,「你們老人家就愛故弄玄虛。」
「你不懂,你不懂……你怎麼可能懂,」他雙手撐著桌子站起來,朝我附過身來,「你愛過什麼人嗎?」
我仔細盤算了一下,猶豫著問他,「我不太懂這種感情……只說人類的話,你算不算?」
「不算,」他很快回答,「所以你也不懂什麼是愛,這就是我們的共同點——這樣一來,去嘲笑那個老頭子的時候我可以帶上你一起。」
「你挺無聊的,」我評價,「我感覺你在自己沒事找事——而且還是壞事,從昨天起我的右眼一直跳,我擔心你捅什麼婁子。」
他伸手拉下了我的面具兜帽,湊過來仔細看我的臉。
「你的眼睛很黑很冷,但是很亮,」他說,「像我以前的樣子。」然後他伸出手,虛覆上我的右眼,「右眼跳有什麼說法?」
他的手覆著我的眼,視線里他的掌紋很淺,紋路凌亂的覆蓋著瘦削修長的手心,蒼白無暇的手指呈現出白玉一樣的冰冷質感。
「『右眼跳,有煩惱。』」我喃喃的說,「我心裡總是慌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