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只有一句話。
「另一半是獲勝者的獎品。」
我把這張小小的羊皮紙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卻什麼都看不出來:字詞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粘貼的,羊皮紙是隨處可見的質量,就連最細微的氣味都經過了魔咒處理,完全無法分辨。
唯一的線索,只有那句話。
另一半,應該指的是魔杖的另外半段,而獲勝者,指的莫非是……三強爭霸賽?
我怎麼不知道除了一千加隆還有這麼一個隱藏獎品了?
還是說……有人希望我加入比賽?
更準確的說,是加入比賽然後在比賽途中受傷致死?
現在想讓我死的,不止里德爾一個人?
還是說,這就是他的陷阱?
我把那半段魔杖和我的魔杖並排放在一起,翻來覆去看著。
當年我用的還是里德爾送我的橡木魔杖,阿布總是說橡木的主人好脾氣又溫和,也勇敢而值得信任。可是這麼多年來,我的脾氣依舊古怪而尖銳,帶著骨子裡的冷漠;我從來都不勇敢,我怕痛,我怕受傷,我怕一切不可控制的東西,我甚至怕我自己,怕自己變得懦弱而猶豫,怕自己辜負了師兄的期望;更重要的是,我不值得信任,因為我連我自己的路都看不清,總是跌倒,默默舔舐傷口,然後再次跌倒在同一個地方。
單純而愚蠢。
我就是這麼一個不合格的朋友,當年我有能力卻沒有保護好阿布,如今我依舊要面對失去他後種種隱傷。
曾經我不止一次設想過,如果阿布沒有死,那麼如今他依舊可以朝我溫雅微笑,仿若多年前的初遇。
可是後來我才想明白,我註定是要失去他的,就像不可違抗的命運。
里德爾教我魔法,教我能力,卻沒有教我責任,我一直生活在他精心編織的世界裡,做著他希望我做的事;然後阿布拉克薩斯出現了,他是里德爾給我編織的夢境裡最美的那部分,他乾淨,優雅,溫柔,他讓我感覺到,我所做的都是正確的,都是值得肯定的。
但是那是假的。
夢總要醒,醒來的條件和代價就是失去他。阿布像是一塊過於溫潤的玉,卻偏偏被雕琢成了一把鋒利的刀。不論這是出於家族責任,還是來自於他自己的意願,這樣矛盾的存在,就註定了他將會過早的離開。當他死於我的猶豫和恐懼——亦或者是死於里德爾的欺騙和冷酷——我就不得不醒來,面對這個不那麼美好的世界,面對剩下的唯一摯友那可怖的設想。
我的自欺欺人的美好時光,終結於他離開我的那一刻,但是,我也真正成長於那一刻——里德爾教我能力,而阿布拉克薩斯用他的凋謝教會了我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