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也是來這裡獻花的嗎?」那個男青年主動打招呼。
那個斗篷人瞬間轉身抽出魔杖指著他。隨著轉身的動作,她灰白色的長髮在空氣里劃出一道弧線,發梢輕輕擺動著垂落在胸口。她的臉在朦朧月光下看不清楚,又有大半隱藏在兜帽陰影里,但是從露出的下半張臉看,卻有一種該死的熟悉——那緊緊抿住的嘴唇,形狀精緻的嘴角,蒼白如玉的肌膚——和棘霓.迪斯洛安的臉,除去年齡區別,至少有五六分的相似!
哈利下意識看了一眼鄧布利多,心裡突然惶恐不安起來。
「不不不!」青年揮舞著手臂解釋,「我也是來獻花的——請不要用魔杖指著我。」
斗篷少女沉默幾秒,收起魔杖,回頭去看青年指著的房子。青年走過去,把那束花放在房子前的空地上。隨著他的動作,一塊木牌從雜亂的蕁麻和野草中鑽出來,正是記載著那場謀殺的紀念碑。在紀念碑工整的字跡旁邊,寫滿了各種題字,它們有新有舊,密密麻麻擠滿了木牌上的空白處,都是前來致敬的巫師留下的字跡。
青年掏出魔杖,也想寫點什麼上去。少女微微側過頭看著他,她的面容像是大理石雕成,一絲表情變化都沒有。
青年靦腆一笑,「你知道的,哈利波特打敗了神秘人,誰不想在這裡留下紀念呢?」說著,他用魔杖唰唰寫起來,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寫完,他退到一邊,「小姑娘,你也要寫嗎?」
長時間的沉默。就在哈利以為少女要轉身就走的時候,她卻輕輕點了點頭,抽出魔杖走了過去。她站在那塊紀念碑前,微微佝僂著肩膀,身影看起來那麼單薄,就像是夜色里一縷淺淡的影子,隨時都會搖搖欲墜消散在空氣里。
她慢慢移動著手臂,篆刻著自己的留言。她的側臉依舊無悲無喜,就像是冰冷的石像,只有枯灰色的發梢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著——然而有一道蜿蜒的淚痕,從她兜帽陰影里一路流出來,沿著白玉一般的下巴,最後墜在她深色的斗篷上,了無痕跡。
她在哭。
她哭得那麼平靜,那麼無聲無息,就像是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為何而哭;如果不是那不停墜下的眼淚,哈利幾乎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
青年上前遞上一塊手帕,說,「別哭了,雖然有犧牲,但是黑暗已經結束了,不是嗎?——我看看,你寫了什麼?」然後,他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不停念叨起來,「你的字真好看——不像是小女孩兒的字,倒像是成年人,還是那種很厲害的人——我在你的年紀才剛剛入學呢,你一定是大家族的孩子吧?」
少女沒有接他的手帕和話,重新拉緊兜帽,慢慢退了幾步。青年光顧著看那塊紀念碑,一時沒有注意,她就已經退入黑暗,消失了。
哈利和鄧布利多走過去,與青年一起看著紀念碑上的字跡。青年輕輕讀出了聲。
「——且愛你的風華正茂,忘卻世人千骸百骨。
你永遠的,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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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躺在寢室自己的床上,看著頭頂暗紅色的床帳,雖然十分睏倦了,卻還是想著白天在回憶里看到的那一幕。
「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