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倏這一出,反倒讓二弟姬忽更得姬老太爺信任。真可謂是一朝邪念害自身,百年家業歸他人……事敗後,姬倏被關在江南別苑,大發癲狂,在別院大開殺戒後自盡了!」
姑娘家聽得駭然,婉言道:「好阿郎,來賞賞花吧,瞧,這花多艷。」
少年郎正說在興頭:「妹妹有所不知,這園子就是原本姬倏的產業!都道此處的花全泠州城最艷,上百人的血肉做肥,它能不艷麼?」
「閉嘴!你這死木頭!」
……
最終少女氣呼呼地離去,而少年郎則不解地撓頭追上。
程令雪執劍靜立,疏離的模樣神似雕像,嘴角卻悄然輕抿。
竟還有比她還不體貼的人。
「你竟會笑。」
淡聲低語像流泉突兀淌過耳畔,程令雪被問得一愣。
低頭一看,是公子。
青年坐在輪椅上,桃花眼底映著澄淨的天空,和一張秀氣的臉。
他眼中映著少年裝扮的她,給她一種他們很親近的錯覺。
這感覺,很奇怪。
程令雪眉間恭敬,身卻不聽話地想離他遠些,不大熟練地接茬。
「公子也覺得好笑?」
公子不挪視線、靜靜地打量她。眼眸沉靜得仿若不諳世事。
「原來不僅會笑,還會閒聊。」
「……」
第04章 004
程令雪常被師姐戲說為冰垛子,每當她稍稍露出與清冷無關的神情,師姐就會大驚小怪。但師姐性子活泛,她說她像塊木頭她只能認了。
公子怎麼好意思調侃她?
隨後程令雪想起亭松說過,公子說話大有玄理。師姐也叮囑過,權貴說話大都迂迴,萬不能公子說什麼她便聽成什麼。所以……
他是嫌她對他太冷淡麼?
可她話少是因為多說多錯,且她壓根不想離任何權貴太近。然而蠱在她身上,不得不低頭,程令雪恭敬道:「屬下嘴笨又遲鈍,常會錯意,故不愛說話,並非對您不敬。」
白玉簫輕巧一旋。
公子話中的笑意淡得微不可查:「的確總會錯意,不過——
「這樣挺好,倒不必改。」
這日遊園未出任何岔子,眾人往回走時,公子有些遺憾。
「難得出來一趟,真是可惜。」
程令雪猜他是沒玩得盡興,公子遺憾,她其實也挺遺憾。
話本中閨閣小姐遊園時容易遇著無禮的狂徒麼,公子雖是男子,可他這樣好看,怎麼沒有刺客來?
沒有刺客,她就沒法保護他。
他這人說話神叨,且還弱得仿佛隨時要駕鶴仙去。
她每日既要愁他不出事。
還要怕他出大事。
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