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刻意避開白霜,仿佛兩人間有了旁人無法介入的默契。平日亭松與他議事也如此,卻從未有般感覺。
姬月恆說不上是為何。
但,似乎不錯。
他挑起眉,裝著聽不懂少年未盡之意,問他:「白霜怎麼了?」
程令雪壓低嗓音。
「公子覺得,白霜可信麼?」
公子反問:「你覺得呢?」
聽不出他這話是何態度。但她不通人情世故,可也不傻。白霜在公子身邊更久,萬一公子更信任他,她說錯話會讓他對她有成見,把問題扔給他:「屬下不懂識人。一切聽公子的。」
「原來你也挺狡猾。」
姬月恆唇畔慢彎,長指輕點膝頭,歇了逗弄的心:「或許能信。」
程令雪放了心。
.
後半日,赤箭和另一護衛也尋來了,人一多,姬月恆沒了興致。
當日眾人啟程回泠州。
馬車內,亭松正同公子請示,稱此次遇刺赤箭護主受了傷,不如提為貼身護衛,多人也多一分安心。
姬月恆沒表態,只掀開車簾。
長眸意味深長地凝住。
亭松隨之望去。
馬車前方,一赤一白兩馬並轡而行,白馬上的背影纖細似竹,赤馬上的則更健碩,稍一傾身靠近,更顯體型懸殊,清瘦的少年很抗拒旁人靠近,控著白馬與他拉開距離。
亭松笑道:「竹雪真難混熟!」
想起這兩日的一日,對這稚嫩的少年更是放心,又說:「這幾日屬下暗中保護公子時倒發現件趣事。」
姬月恆手稍抬:「什麼事?」
亭松稀奇道:「竹雪跟在公子身邊時,倒有些憨態可掬,就像……就像一隻認主的狸奴,平日誰也不搭理,一到公子身邊,就格外親近。」
聞言,公子唇畔隱約有笑。
可隨後又蹙了眉。
亭松望過去,只見馬車外,赤箭勒住清冷少年的韁繩,傾身不知說了什麼話,竹雪忽一改漠然,憤而扭頭看他,耳尖泛起一抹紅。
姬月恆垂著眼神色淡淡,少頃,長睫抬起,眸底沉靜得讓人不安。
亭松察覺不對,反應過來自己千不該,萬不該提什麼狸奴。
九年前,他剛來到十歲的公子身邊,曾聽夫人說過,公子剛中毒時被關在山莊裡,養了只烏雲踏雪,那狸奴瘸了條腿,起初不得公子喜歡。但狸奴旁人誰也不理,只黏著公子。
久而久之公子默許狸奴跟在身邊。
後來別院來了位小客人。
那孩子大抵十分討喜,連除了公子誰也不理的貓也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