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公子卻在旁頗有興味地看她吃飯,這頓飯程令雪只吃了個半飽便推說最近漲肚,落荒而逃。
青色衣擺逃也似消失在門後。
姬月恆聽著某人比往日要亂的腳步聲,唇畔笑意若有似無。
真不禁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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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程令雪回到了護衛們所在的藏蛟院,關上門,她鬆了口氣。
手也懊惱地撫向肚子。
根本不敢吃飽……
公子一直盯著她看,簡直把她當一隻狸奴來喂,且他吃得也少,她在旁邊胡吃海喝,襯得她像個莽漢。
她打算待會去街市上找點吃的。
平復好心情後,剛打開門,就見子苓端著朱漆食盤過來了:「公子說竹雪沒吃飽,讓我們給你加飯!」
程令雪接過公子特地吩咐為她送來的飯,只覺像燙手山芋。
他最近,越來越不對勁了。
那回後,公子不再勉強她,但每日用膳時,侍婢端來食案時,都會囑咐一句:「公子讓你多吃點。」
這日她正好白日值守。
接過食盤時,想著公子就在身後,程令雪想了想,回過頭。
她動作間的生澀落入窗邊人眼中,桃花目中興致盎然,欣賞著獵物的動搖,不料獵物轉過身後,懷著內疚和感激朝他微笑:「多謝公子。」
姬月恆稍稍愣了下。
當初起了竹雪此名,便是見多數時候少年不愛說話,也不愛笑,像山間落了霜的竹枝。這是少年第一次示好地笑,唇角上揚的弧度略顯僵硬。
卻絲毫不損其乾淨。
不見天日的幽潭上掠過一隻蝴蝶,漣漪又在一圈圈擴散。
雜念萌生前,姬月恆打斷它。
狩獵欲罷了。
他不以為意地收回視線,溫柔撫平被捏得微微發皺的書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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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公子突發奇想,讓程令雪帶他出門散步,只有他兩和一個不會說話的小童,是公子從前院調來的。那孩子安靜地推著輪椅,讓程令雪有種她獨自帶著公子偷溜出來玩的錯覺。
怕突然下雨,程令雪手中拿著一把傘。經過一處茶肆酒館林立的小巷,上方忽有細碎響動。
一個烏黑的物件從天而降!
程令雪出手欲接。
以她的身手,便是閉著眼也能穩穩接住,可公子已先她一步出手,反而亂了她陣腳,看到那流光拂動的銀紋袖擺,又擔心誤傷公子,程令雪只能用傘柄將那墜落的東西擋開。
「啪——」
青磚路上落了一地碎瓦,碎瓦上還沾著幾滴殷紅的血。
「公子!」
公子白皙的手背多了道小小劃痕,正朝外滲血。程令雪忙蹲下身,握住公子劃破的手查看:「您沒事吧?」
公子忽地偏開臉。
程令雪抬頭,這才發現她的鬢髮被傘弄亂一縷,拂過公子的肩頭,而公子正眯眼盯著她垂落的發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