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箭看來,則另有一層遐想,他促狹地大聲調侃:「竹雪怎的看到公子就跑啊,公子又不會吃了你!」
程令雪忍住把他扔入江中餵魚的衝動,頭也不回:「內急。」
赤箭嗤了一聲,顯然不信。
亭松也跟著笑了,卻見本神色淡淡的公子眉心攢起。
那神情簡直像被蟲子蟄了。
他正忐忑,公子的目光倏然淡下,眸中是無邊無際的漠然。
「風大,回吧。」
艙門關上,房內只余姬月恆。
回想少年適才驚慌的逃避,和那日在他醒後含糊其辭的言語,他苦惱地以手撐額,長指揉著眉心。
有人停在門外。
姬月恆心有所感,推開門。
少年清秀的杏眸盈著茫然,對視時長睫輕扇,顯見的心虛。
懵然的神情和夢中重疊。
渴念被勾至夢外,姬月恆凝著那微紅的唇,扶著門的手突地緊扣。
又來了……
他收手,讓硌痛驅散邪念。
公子蓄力的手落入程令雪眼中,只覺他捏著的是她的小命。
她本與亭松找了個藉口來公子門前守著,既可避免和那人碰面,又能看緊公子。可公子……似乎不大妙。
他手扣著門,正凝眸看她,和從前的冷靜不同,他像墜入一張大網,眼中有許多她看不懂的情緒。
其中似有懊悔?
她隱約知道他為何懊悔。
正好她的心也亂,不自覺在公子身上加諸了對過去的她的憐憫,看他的目光淡含著溫柔和憂鬱。
「公子,對自己好一些。」
她如此喚他,亦在喚過去的她。
姬月恆定定看著眼前人。
因這一句話,眼前少年與夢中少女重疊,渴念如澆了油的乾柴,再次熊熊燃起。可僅須臾,低沉的餘音迴響耳畔,澆來一盆冷水。
升騰的烈焰一點點熄滅。
「公子?」
又是一聲,只剩濕漉漉的柴禾,黑色燒印的醜陋而寂然。
手用力一推。
那少年和鬼魅都被關在門外。
門外,程令雪對著緊閉的門,一頭霧水地摸了摸後腦勺。
方才她一安慰,公子目光微動,似乎升起了希望。可一眨眼功夫,那漂亮的眸中又染上寂然。
就好像希望落空了。
她猜不准他是心情不好還是身子不舒服,打算問問。可剛要開口,公子什麼也沒說,淡淡闔上門,神情一如初見時,是無情無欲的疏離。
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