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雪用沉默回應了他。
杜彥寧不再問,他又是那善於與人交際、分寸拿捏得當的富家公子,彬彬有禮道:「今日辛苦竹雪相護。」
程令雪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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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程令雪難免回想今日,說來好笑,杜彥寧艷羨她「清傲」,卻不知她因這吃過多少苦。
她似乎生來就是這般性子,記憶深處時常傳來婦人嗔怨的聲音:「你這性子和你阿爹一模一樣!」
被賣入富戶家中為奴後,這與生俱來的性情就是她苦難的源頭。
她不知道為什麼,只知道身邊無論身份高低都不喜歡她。直到幾年前,師父病中無聊問起她幼時經歷,點破其中原因:「為奴為婢者,可以卑躬屈膝、諂媚奉承、卑鄙好利……
「唯獨不能與清高、傲氣沾邊。」
就算知道,她也不願改。
幼時的記憶就像座陳年索橋,橋板已被風雨侵蝕得所剩無幾,只剩兩根光禿禿的鐵索。這根連接了過去和現在的鐵索,便是她的性情。
這是她和父母僅剩的連接。
鐵索在,橋就還在。
「炸糕!剛出爐的炸糕!」
程令雪回過神,憶起今日河邊的幾個頑童,跟在公子身邊才幾個月,她就見過兩個奚落他的人,幼時他會不會也曾被人用更難聽的話奚落過?
明知憐憫一個權貴子弟很可笑,程令雪還是買了炸糕。
給公子,也給幼時的她。
回到院中時,亭松見她手裡捧著份炸糕,笑道:「你來得正好,公子白日裡嫌菜寡淡,夕食都未進。」
也許不是菜寡淡,是心情不好沒胃口。程令雪上前。窗扉緊閉著,窗紙後透出個清瘦的身影。
腳下放輕,她輕輕地靠近。
可公子竟沒動,要是往日,他早就開窗了,想來睡下了。
也好,她就不用分給他了。
啪——
窗忽地被打開了。
程令雪乍然對上那雙昳麗的眼眸,他靜靜凝著她,眼中沒有半點睡意,她愣了霎,撿起被打亂的說辭。
「屬下買了幾塊公子——不,屬下買了幾塊炸糕給公子!」
「噗。」
公子一輕笑,一團冷霧聚成個有鼻子有眼的人,生動多了。
可才一會,他又恢復冷靜。
姬月恆看著窗前戴著羅剎面具的人,早在少年靠近時,他就察覺到了,本想著他得不到回應就會走。
可最後還是開了窗。
窗前立著的並非會勾魂攝魄的鬼魅。只是個露著愣勁兒的羅剎。
似還受了挫,雖仍舊冷靜,眉間卻縈繞著淡淡的疏離。
他說:「靠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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