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覺罷了,不作數。
只是吻了一個想像中的少女。
與所謂的少年無關。
「恩公?」
杜彥寧的聲音混入雜念中。
剛平復波瀾的池水再度被攪亂。
姬月恆扭頭,見到的並非杜彥寧,而是他身後沉默的影子。
那個沉默的影子沒抬頭,步子卻在他的目光觸及時突兀滯了一下。
掌心鬆開,又屈緊,姬月恆淡淡垂下眼,視線移到杜彥寧面上,平淡地問候了一句:「杜公子。」
那影子停在一丈開外,杜彥寧則關切上前,鄭重致謝:「聽程小兄弟說,昨日是恩人替在下解了毒,彼時一切太過倉促,未來得及致謝。」
姬月恆只淡說不必多謝。
面上卻略微訝異。
杜彥寧不知他因何訝異,身後赤箭笑著揶揄道:「原來竹雪姓程!」
杜彥寧這才明白。詫異之餘,暗暗的欣喜從心尖泛上。原來她竟連本姓都不曾告訴過恩公和旁人。
這無形之間讓他覺得她和他,與她和恩人,和赤箭都是不同的。
這種親近從字裡行間不自覺流出,杜彥寧很自然地替身後一直低頭沉默的人解釋:「恩公風雅,竹雪此名很襯她,她或許也是因此才不提本名。」
「原是如此。」
姬月恆仍是不大在意的態度。
亭松眉心卻擰起。
求你們一個二個少說些!
他說了句笑語揭過,杜彥寧察覺到亭松的緊張,猜測姬月恆喜靜,識趣地不再多話,只坐下聽戲。
聽到中途,杜彥寧餓了,想起自己忙了半日還未進食,轉身喚程令雪:「能否幫我買一份炸糕?」
程令雪剛點頭,忽見公子回頭。
他視線定在她唇角。
僅僅是目光相觸,卻讓她憶起在馬車裡他的唇貼上來的怪異觸感。
霎時好像有一隻手壓住她唇角,輕揉慢按……程令雪忙抬手摸了摸鼻尖,順道遮住嘴角的傷口。
她無措地與公子對視一眼。
公子平靜的目光在對視時倏地一深,像昨日吻她時……
不對,他吻的不是她!
程令雪如同破了戒的僧人,道心遽然崩亂,視線四處閃躲。
她逃了。
逃出戲樓時,程令雪險被門檻絆倒。靠在旁邊茶館的檐下,心跳快得像剛打完架,腳下亦無力,她壓了下心口試圖讓那顆心跳得慢一些。
太要命了……
還好她現在只是少年竹雪。
可公子是不是知道了?
回想他適才那一眼,程令雪剛壓下的心又仿佛要跳出胸腔。
他……會不會給她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