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樽若即若離的霧中觀音,她便頭疼:「他比想像中的難懂。」
短暫的欣慰被這句話一吹而散,江皊眼中漫上許多同情。
她想起進門時程令雪問的話,解釋道:「師父聽說你中蠱的事,查到你們來了青州,讓我來青州錢家查個事,正好也和你相互照應。錢家和杜家關係匪淺,我便同時留意著,竟查到杜家的二公子派了人要去江州尋親,畫上的少年可不就是你麼……我擔心你被權貴盯上,想著借接近杜家人好靠近錢家,順道看一看究竟是怎的一回事,便易容得成肖似師妹的模樣。」
沒想到尋人的竟是師妹,好在是師妹自己,也算虛驚一場。
程令雪亦如此認為:「我的蠱還未解,也還未替師父辦完事,以後的事誰也不知道,尋親……至少等一切安穩之後。」更何況,她並不希望杜彥寧和公子知曉她親人的事——哪怕在目前看來,這二人都不會藉著親人拿捏她,但謹慎起見,暴露得越多,後患越多。
至於那江州少女……
程令雪也好奇那會是她的誰。
她暫時不去想,師姐來了還能互相關照,讓她心中安定不少。
二人雙雙發起愁,江皊托腮幽幽哀嘆:「我們姐妹可真是同病相憐。」
師姐下意識親近的一句「姐妹」讓程令雪眉間幾分柔和。
尤其經過了公子的襯托。
師姐顯得更溫暖了。
江皊問起這數月里發生的事,程令雪照著她所見、所理解的說了。
江皊概嘆:「連話都比從前多,從前你都問一句才答一句。」
程令雪無奈:「我是被迫話多。」
公子話少,又難懂。
若不多問幾句、多解釋幾句,他們二人都可能會錯彼此意思。
她問師姐公子究竟是什麼態度,江皊陷入思忖。她接觸過的人要麼都是些七情六慾都寫在臉上的大老粗,要麼是精於算計的市儈,對這類貴公子實在了解得不夠多。但身為師姐,若比師妹還呆憨,她還有何顏面自稱師姐?
她略思量:「以我行走江湖多年的閱歷看,這病弱公子起初若即若離、時而苦惱,應是因體弱多病,對你這樣身姿矯健的人艷羨又嫉妒。」
程令雪亦是這樣認為。
師姐又沉吟須臾:「不過把你推向杜二公子,定不會只因為這,是多種複雜的感情堆積所致。」
程令雪更深為認同。
公子若即若離了好長一段時日,但都不曾徹底遠著她。把她推向杜彥寧更像是一夜之間突然下的決定。
基於這,她翻出早前便有的猜測:「公子還是懷疑我是女子?」
「十有八九是因為這個原因。」江皊不無欣慰地拍拍師妹肩頭,「師妹經數月的搓——歷練,不僅更有人情味,對人情世故的亦更通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