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不對,姬月恆眉心凝起。
他探上她額頭。
手背觸到一片滾燙。
第44章 044
來的郎中是姬家的人,與姬月恆母親學過兩年南疆岐黃之術,對姬月恆的方子略有了解,細診過一番後道:「並非風寒,應是陳年餘毒作祟。」
「陳年餘毒……」姬月恆輕念這幾個字,「她從前中過毒?」
郎中道:「辯不清是何毒物,何時所中,應有十年之久,餘毒不多,大抵是中登雲台後被誘發而出。之前不曾發作是因公子的藥湯正好壓制了,想來與登雲台有相似之處。正好公子冬日要回雲昭山莊,屆時可讓夫人瞧瞧。」
郎中走了,姬月恆守在榻邊。
榻上少女身上忽冷忽熱,因病睡得很沉,長睫垂下,如瀕臨乾枯的蝴蝶,墨黑青絲纏繞著雪白細頸,異常伶俜脆弱,顯出頹靡的悽美。
姬月恆目光略軟,俯下身。
「還是很難受?」
不需她回應,他褪下外袍,只著中衣在被子裡擁住她。
人的體溫比被子熨帖,他甫一靠近,程令雪察覺舒服,往他懷裡縮。姬月恆眸光在她貼上那瞬漾起柔軟,可程令雪臉剛貼上他胸膛,鼻尖嗅到熟悉的雅香,又果決地往床榻里側去,只留給他一個倔強的背影。
時隔七日的相擁一觸即分,貼近那瞬的滿足又如雲霧散去。
空蕩蕩的。
姬月恆嘆道:「在生氣麼?」
她沒回應他,清瘦脊背蜷成一張弓,露出無言的抵抗。
他把她掰回來攬入懷裡,程令雪雖在昏睡,姿態卻不肯放軟。
姬月恆微嘆,手撫著她腦後。
「是我來晚了。」
意識半醒,程令雪聽清了,卻醒不過來,也分不清是夢非夢。
她怔忪時,姬月恆將她摟得更緊,狸奴終於嗅到了銀丹草。
他滿足地微嘆。
可他溫柔又不容拒絕的親昵,勾出程令雪的不滿,她掙了下。
「放開……」
姬月恆一怔,他憶起今夜錢三公子的話,少頃,他鄭重道。
「對不起,是我冤枉了你。」
程令雪脊背滯了一霎。
身體雖還是半沉睡的狀態,意識卻因為這句話更為清醒。
良久,她抵抗著睡意出聲。
「不重要……」
頓了頓,她又含糊地夢囈道:「他們信不信我,都不重要……反正在我心裡,他們不算重要的人。」
她說完,很久都不再說話。
姬月恆怔了許久。
他抬手,觸向程令雪單薄的脊背想要安撫,卻聽到她悶悶的聲音。
「但我沒有偷東西。」
他的手頓住,懸滯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