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挑剔,他全部吃完了。
他總算不說話了,程令雪樂得自在,優哉游哉地吃著炸糕。
是夜,兩人歇在驛館。
那次過後,程令雪每晚都會把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放在床榻正中,冷言威脅姬月恆:「再胡來就殺了你。」
匕首照例躺在他們正中。
夜深,程令雪還在回想師姐說的話,師父要派師姐去洛城。如今她幾乎能確定,師父的仇人多半是姬家。
心情複雜,她嘆了口氣。
又翻了個身,乍然對上昏暗燭光下青年清亮的眸子,程令雪嚇了一跳。
「你沒睡?!」
還在背後看著她!
她不免戒備,這人是不是覺出什麼來,怔愣時,腰間忽然被人一叩。
程令雪被他攬在懷中。
那把匕首被他一把扔下床,以為他要圖謀不軌,她忙扯過被子裹住身子,跟個堅守佛心的佛子,淡道:「想都別想。」
姬月恆低笑一聲,替她把被子裹得更緊,幽嘆:「好像粽子啊。」
粽你個鬼。
程令雪冷冷的目光掃去。
她不管他,兀自閉眼睡去,在即將入睡時,被他摟近了些。
「令雪,我給你兩萬兩吧。」
程令雪眉間一緊。
姬月恆怎麼突然會說這些話?
她繼續裝睡,沒接話。
黑暗中,姬月恆無聲吁出一口氣,只在她發頂輕柔地撫了撫。
「睡吧,沒有別的意思。」
.
車行近月,沿途群山愈白,景色越發蕭瑟,入了洛川境內已是初冬。
程令雪坐在馬車上,車上燒著炭,她又裹了一層被子,只露出張臉,像個包得極為飽滿的白米粽,可眉眼卻截然不同,似遠山之巔的薄雪,清冷不可靠近。
「啊,張嘴。」
姬月恆輕哄著將栗子餵過來。
程令雪亦熟練地張嘴。
行車時太過無聊,她又不像姬月恆,捧著一卷書可以看上半日,更不愛閒聊,為了避免他沒話找話,每日不是裝睡,便是在借吃零嘴點心占住嘴。久而久之,二人尋到了合適他們的相處模式——
姬月恆含情脈脈地餵她零嘴。
她面無表情地吃下。
馬車行進的速度越來越慢,姬月恆餵她栗子仁的速度亦慢下。
程令雪悄悄望向對面人。
他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且她還發現了,這一路上,離洛川越近,他越安靜,簡直和初遇時差不多。
沉靜疏離、不像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