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恆則想起另一件事,桃花眼底掠過思忖,耳畔迴蕩他讓亭松打聽當年那個小客人身份時得到的答案:「家主瞞得緊,此事只夫人和大公子知曉,但當初那孩子走丟後,家主曾以重金讓心腹雇一位善於打探消息的江湖人士私下尋人,想必那孩子對家主而言有些用處。」
想來她家人與他父親有些往來。
但尚還不知是什麼關係。
待她恢復記憶,會因身世之故和助兄弒父的他站在對立面麼?
他的確是個助兄弒父的壞人。
可他不想她討厭他。
姬月恆直言不諱:「他是個頗有野心且狠辣的人,為扳倒異母兄長不惜設計一出苦肉計,買通伯母身邊人,讓其教唆伯母給祖父下毒,因大伯盛名在外,他為撇清嫌疑,設計讓我替祖父擋下奇毒。」
程令雪愕然轉身看他。
青年眼底浮著淡笑,但就如浮著薄冰的清溪,不見暖意。
「竟然是這樣一回事……」
人為了權勢竟當真如此狠心?
程令雪聽得心驚。
姬月恆似習以為常,只笑笑。
他想起亭松的話,又道:「一個不憐子的父親,在九年前被親子篡權奪去家主之位,或許也算因果報應。」
不知要不要安慰他,又不知該如何安慰,程令雪往他懷裡靠了靠,試探道:「那你父親,可有什麼舊部?我是說,他會不會再次危及你安危。」
姬月恆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
是在試探他啊,他平淡道:「有,那人如今在替姬家三房做事,要暗中助三房扳倒我與長兄這一房。」
程令雪略微鬆了口氣。
師父的仇人,應當就是那個人。
未免姬月恆因之前她竊取帳本之事起疑心,耽誤了她解蠱,她斟酌再三,直說了:「之前讓我竊取帳本的人,是一位對我有恩的長輩,五年前,他曾被你父親的心腹陷害過,身受重傷。」
姬月恆聽罷,沉默了許多,將她轉過來,問道:「你確認是五年前?」
程令雪沒直面回答。
「怎麼了?」
姬月恆思忖須臾,道:「五年前,家父暗中聯絡舊部,讓其助他逃出山莊,最終被長兄的人追上,葬身火海,你那位長輩,應該是在那時被他牽連了。」
如此一說便通了。
程令雪鬆了口:「我那位長輩一向不喜歡與權貴打交道,那次……他應當是被你父親的舊部騙去的,所以,他才想要查姬家的事,藉此報復那人。但你放心,他向來恩怨分明,不會遷怒無辜。」
姬月恆長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桶沿:「那長輩,是江湖人士?」
出于謹慎,程令雪未回答。
「我不希望他平靜的生活被打破,因此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
姬月恆只笑笑:「別怕,我只是想起一件事,數年前我父親曾托位江湖中人尋一故人之子……但或許是我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