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刀刃蹭開一聲, 一道雪白閃光一閃而過。
「欸?!等等,你怎麼都不考慮一下?」女巫說。
烏博坦斯輕聲道:「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他的唇色在這一瞬間變得極艷紅, 紅到極近滴血,目光從窗邊搖晃的風鈴一直划過灰白的天空, 這個高度的山峰已經離天空極近極近,連雲看起來都觸手可及, 從小屋邊沿晃晃悠悠地掠過。
「有什麼難的呢。」
他將短劍的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我走了之後, 請一定要讓他活過來。最好讓他遠遠地離開這裡。」
「欸等等,我還沒答應呢!」
烏博坦斯勾唇一笑, 一瞬間所有傷痛與疲憊帶來的蒼白都如水煙霧般散去。
刀尖一點一點沒入胸膛,細細的血線留下來,他專注地盯著女巫的眼睛,直到女巫猶豫著點頭。
他跪倒在地上,刀鋒越來越短,眼前越來越模糊。
其實早就想好了,他一定要霸占傑的後半生,等戰爭結束……不,只用這一場戰役結束,他就能帶著傑徹底脫離兵役的名單,遠走高飛,找一個平和的小鎮,過一場安安靜靜的生活。
可他已經等不到了,與其他滿懷遺憾與悲哀過完後半生,不如換傑活下來。
傑心大又樂觀,時間會讓他遺忘曾經有個叫烏博坦斯的人,為了他爬上近乎不可能的山峰,挖開胸膛,把一顆心捧出來。
「對不起。」
對不起,不能和你一起把最後那段書讀完了。
他默念著,在女巫的注視下閉上眼睛。
你走了之後,這個世界便明日不復,繁花落幕。
傑睜開眼睛。
他的視野從模糊變得清晰,懵懵懂懂地轉頭望去,看見一個年輕的女孩甩著手上的水珠向他走來,臉上神情莫名。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沙塵漫天、血肉橫飛的時候,對自己死過一遍的經歷並沒有什麼記憶,於是十分茫然地爬起來,環顧四周,看見一件布置還算溫馨的小屋。
傑躺在布藝沙發上,頭底下還枕著一個繡花的小枕頭。
床邊風鈴晃悠悠地搖擺,時不時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不是,怎麼……」
他沒搞懂現在是什麼情況,左看右看看不見他想要看見的人,「你是……?」
長長的裙擺在他面前停住,女孩壓了壓自己的帽子,有些捲曲的長從臉頰邊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