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再次變換,雲端一眨眼,視野里的烏博坦斯已經消失不見,他們再一次回到了這個副本。
仍然是高聳山峰和顏色鮮艷的小屋,女巫站著,傑的身體躺著,靈魂飄蕩,隨著刺骨的山風從窗縫裡透進來,靈魂的顏色越來越淺。
「我的靈魂可以作為代價給您,只是我希望您能配合我一下,就說,還有一個救活我的機會,」
「隨便一個什麼東西,您就跟他說,這個東西是您親手做的,能復活一個人,然後讓他把這個東西放在我的心臟里,再編個藉口,說我離他太近不行,就復活不了了。」
「欸,我想到了,您就說,他我身體裡的心臟要離他遠遠的,才會想起來,『啊,其實我是活著的』,」
傑的靈魂俏皮地笑一聲,只是青年人臉上帶著無言的悲傷,「他太久看不見我,就不會想起我了。」
副本再次消失。
石柱邊的身影沉默著,傑站在下面,仰頭望著許久不見的戀人,在腦海中描繪著戀人隱藏在兜帽下的面容,慢慢露出一個微笑。
身後高聳穹頂之上厚重雲層散去,半輪圓日躍出,沙土之上覆蓋著一層層金沙,輝煌而燦爛。
傑的臉龐邊緣映出一條靡靡金邊,身軀透明,數不清的閃光碎片掉落。
一直沉默的亡靈意識到什麼,他終於走下台階,伸出手去擁抱自己的戀人。
時間只會把心裡的眷戀打磨地愈發存粹,他生活在這空曠的紅石谷中,每天看見的都只有雖然宏大但也孤單的霞光,他多麼想念曾經那個會蹦會跳的戀人,會跳到他身上撒嬌,會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搖晃著,說我們一起去。
亡靈的懷抱漸漸空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在他懷中化作隨風飄逝的飛沙,從此消失在空曠無垠的紅石谷之中,再沒有溫暖歸宿。
一個做工粗糙的小木偶掉下來,被烏博坦斯撿起,他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傑根本就沒有復活,他的靈魂被女巫拿走,消失於天地之間,只留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但他曾經擁有的執念充實了這空殼,讓『傑』重新活過來,甦醒在遙遠的地宮中,滿心滿眼只有心裡的那個人,一直懷揣著偌大的執念,要到西南的紅石谷來,見一個人。
現在他見到了,也拿回了所有的記憶,執念消失,軀殼也將跟著風化,上天入地,成為這天地的一顆不起眼的微粒塵埃。
「起床。」
有記憶碎片落在沙土上,固執地不肯輕易消失。
烏博坦斯進傑的屋子的時候,傑還在呼呼大睡,蒙著頭,雙手雙腳纏著被子,硬生生把自己變成一個只有頭在被子裡的傻瓜。
他走上前,先用力地拉開窗簾,又毫不留情地掀開傑的被子。
他的唇色極艷紅,神情又極冷漠,但起碼眼睛裡並不是沒有笑意的。
「起床。」青年平淡地說了一句,轉身準備離開,卻被賴床的傑一把抓住了褲腿。
「……烏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