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她的猶疑,周嶼驀然笑了一聲,垂眸道:「別緊張,只是去一趟血漿站而已,又不是去送死。」
設想歸設想,真要去的話還得從長計議,但這事不能通過楊帆來辦,他的不確定性太大。
於是,他們決定先去找出院之後在家休養的小滿。
小滿的媽媽叫劉珍,得的是髖關節股骨頭壞死。路上,盛昕音問起周嶼和小滿是怎麼認識的,才知道原來他讀初一時在小滿家裏吃過一段時間的飯。
「當時奶奶癌症晚期,一直在住院,最後那段時間劉珍阿姨經常去看她。」周嶼神色平靜,「那時她的身體狀況還很好,但這個病拖一年,致殘率就會增加百分之二十到三十。」
由於一開始沒有得到及時的醫療和養護,劉珍的關節現在已經完全塌陷和變形,每時每刻都很痛,痛得夜不能寐,幾乎喪失了勞動能力,要架著雙拐才能走路。
見到周嶼,劉珍坐在床上支起身子,熱情地招呼他進來坐。
周嶼在門邊揚聲說:「不坐了,我找小滿說點事。」
那是一間由車庫改造而成的屋子,沒有窗戶,不大的地方擺了兩張簡易的單人床。
盛昕音的人生中,從來沒在電視劇以外的地方目睹過這樣陰暗的角落,很難想像在現代社會的城市中會有這樣一處破敗、陳舊到即便是在大白天不開門就不會任何陽光照進來的地方。
似乎連原本明亮的天色都變得昏暗了。
盛昕音看到小滿出來前,還特意給行動不便的劉珍倒了杯水放在床頭邊的簡易桌上,等他滿面狐疑地跟過來,三個人在附近小巷子的臺階上坐下。
周嶼開門見山問:「昨天你說組織賣血的中介,那個『血頭』的聯繫方式有嗎?」
「有啊,你要這個幹嘛?」小滿不明所以,還是從手機裏調出了一個電話號碼。
周嶼沒答反問:「如果有人也想找他去賣血,直接打這個電話就可以嗎?」
小滿說:「那肯定不行,第一次去都要熟人介紹的。」
周嶼和盛昕音交換了個眼神,「你把我介紹過去。」
小滿驚詫:「小嶼哥,你也要去賣血嗎?」
周嶼只是說:「你把我介紹過去,其他的不需要知道。」
小滿警覺起來,「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頓了頓,聯想起周嶼讓他報警的事,驀地反應過來,氣憤不已地跳著腳嚷嚷:「別多管閒事,我都跟你說過了,是我自願的。你給他們送進去了,拍拍屁股去外地上大學了,我和我媽還要在這裏過一輩子呢。」
「你冷靜點。」
「我怎麼冷靜?」小滿指責他:「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想著當救世主?要不是因為你,楊帆也不會不帶我混了。」
說完垂下頭去,自暴自棄地抽了下鼻子,「你別管我了行嗎,你又管不了我一輩子。」
周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