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燦燦問:「你著急走啊?」
裴景臣喝一口服務生端來的水:「他在家睡覺。」
言下之意就是不知道他啥時候醒,醒了家裡沒人不行。
陳燦燦心說蘇清詞就算病入膏肓癱瘓在床了,他也是個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不是幼兒園小朋友需要家長看護!但是陳燦燦忍了,就算跟蘇清詞往日有冤近日有仇,還是在得知蘇清詞身患絕症後動了惻隱之心。
陳燦燦是前幾天通過吳慮知道的,他去裴海洋店裡串門子,然後遇到鄰居家吳慮,吳慮請吃水果,陳燦燦說起裴景臣最近可忙了,打電話聊不到三句就掛斷,吳慮便說了蘇清詞住院做手術死裡逃生現在出院一個月了。
陳燦燦驚得下巴差點脫臼。
他反覆追問和確定,終於知道蘇清詞不是啥高血壓,而是特發性肺動脈高壓,一種罕見的絕症,既痛苦又燒錢還治不好那種。
當然蘇清詞不差錢。
奇怪的是,陳燦燦沒有因為蘇清詞進ICU受苦遭罪狼狽不堪感到幸災樂禍。雖說他詛咒過蘇清詞遭報應,但蘇清詞真的遭報應了,他卻感覺不到大快人心。
怎麼說呢,可能是蘇清詞太美好了吧——但從外表看。
那樣清冷憂鬱,放在二次元妥妥的白月光級別的人物,卻身染惡疾命不久矣,破碎感拉滿,美強慘拉滿,實在讓人感慨可惜。陳燦燦用咖啡勺攪拌著卡布奇諾,心裡塞塞的問:「蘇清詞最近咋樣了?」
裴景臣說:「還是那樣。」
「我……」陳燦燦本能接話我去看看他,然後就想到不合適,他還是別去氣蘇清詞的好。
裴景臣看穿他的心思:「你想探病?」
陳燦燦果斷道:「沒有!」
裴景臣:「清詞還真提過你。」
陳燦燦吃驚道:「提我什麼?是不是跟你罵我來著,草,他肯定不說我好話!」
裴景臣想到當年陳燦燦為他出頭,雇一夥社會閒雜混子套蘇清詞麻袋的事,事後蘇清詞跟他閒話聊過,說你弟弟陳燦燦又蠢又壞,但還沒壞到那種地步。
後來裴景臣問過那幾個小混混,小混混也都是些未成年,是陳燦燦附近高中不學無術就知道泡妞打架的差生。陳燦燦不知怎的跟他們混一起了,無意間提到自己哥哥被一個神經病糾纏,小混混們自詡「大哥罩你,你哥就是我兄弟,欺負你哥就是欺負我兄弟」,於是要幫陳燦燦出氣。
陳燦燦沒想到會這樣,既害怕又因為怨恨蘇清詞想出口惡氣,於是半推半就的應了。但他明確表示過一點,三令五申:打他別的地方可以,但是千萬別傷到他的手。
他是個畫家。
裴景臣把一杯水喝完,說:「上周,他隨口一提,問我你是不是今年高考,我說是明年。」
陳燦燦警惕道:「他想幹嘛?」
「不幹嘛。」裴景臣起身,「我該回去了。」
陳燦燦跟著起來,叫一聲哥,然後欲言又止。裴景臣看著他,問還有事嗎,陳燦燦猶豫幾秒,還是說:「哥,你就打算這樣了?」
裴景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