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意有所指輕聲念叨了一句,隨即站在岔路口執扇指了指右邊,「往這邊嗎?」
「說的也是。」 輪椅慢悠悠越過人,轉向摺扇指的方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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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豫閣內部呈圓拱形,中心是一張直徑三丈有餘的平坦圓台,四周堆滿了數不清的書冊。
越翎章又恢復成了那副沒骨頭的懶散模樣斜倚在輪椅上,指著正對面排列得滿滿當當的書櫃道:「從上數第二層,你右手邊的那位置,往左起第六本書是解除暗門第一道鎖。」
「這本?」
「不是,再過去三...四本?」
「這裡面什麼也沒有。」
「那往左三本呢?」
「還是空的。」
「...或許下面一層?」
依舊空空蕩蕩。
段星執面無表情將那本藍色經書塞了回去,心平氣和回眸:「越翎章,你耍我玩呢?」
越翎章下意識舉起雙手訕笑一聲:「別生氣別生氣,主要是好多年沒來了,這閣中機關具體位置記得實在有些模糊。」
半晌,見人收回視線,這才恍然回神般愣愣放下手。
他也說不上為何面對這樣一句平平淡淡語氣甚至稱得上溫和的反問油然而生出一絲敬俱之意。明明承襲爵位多年,早已習慣了他人的討好諂媚之姿。哪怕這人一直從容不迫同他以平輩之禮相處,他也從未想太多,只當人生性灑脫不拘小節。
直到剛才那瞬間,斂盡所有情緒的質問甚至讓人下意識忽略那張精緻過分的面孔和如今分明受制於人的攝魂處境,幾乎本能地向其低服順從。
他已經很多年不曾從另外一個人身上察覺這種隱而不發的無形壓迫感,波瀾不驚下暗藏雷霆震懾。
至少符至榆不能,蕭玄霽亦不能。
段星執的背景,早在帶進侯府前就查了個一清二楚,包括鍾家替人新偽造的身份。可這番氣度絕非尋常商賈之家能養成,倒更像是習慣掌控生殺大權的久居高位者。
越翎章凝眉靜靜盯著前方背影陷入沉思,他似乎只在很多年前進宮時,在那位在外戎馬半生最後因病痛纏身退位靜養的老皇帝身上見過如出一轍的氣場。
哪怕行至暮年慈眉善目對待他們相當和藹,征戰多年的肅殺之氣仍讓人不自覺生懼。渾然天成似是與生俱來,絕非刻意所能掩藏。
「你到底...」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