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遠不回答,撿了兩根枯枝,用手裡的刀夸哧夸哧,削出四根木籤。郁風明白了,把手裡提著的香腸遞給他。許遠用拿刀的手去接,動作兇猛地幾乎要削掉郁風兩根手指頭。
「艹!神經病!」
許遠冷冷看他一眼,如果不是他真的現在打不動了……他會把姓郁的頭按在火堆里。
把四節香腸割開,用木籤串起來,再用刀一一開個花背,許遠把香腸舉在火上烤,郁風去把包袱里半生不熟的紅苕土豆丟進火里。
火旺,香腸沒一會兒就被烤得吱吱冒油,外面的腸衣被燎得焦焦的,肉腸里裹著的香料氣味和肉味一起飄起來,青花椒、紅花椒、孜然、五香粉……讓人食指大動。
許遠一手舉著兩根烤腸,拿到嘴邊往左咬了一口,不怕燙似的。
「餵……熟了嗎?肯定沒熟吧?」郁風問。卻只見許遠又朝右邊咬了一口。
「喂,給我。」許遠仿佛沒聽見,又對著另兩根香腸左一口、右一口,此時四根香腸上分別寫著四個字「殘」「花」「敗」「柳」。
「你!」郁風著惱,站起來狠狠推了一把許遠的頭,從他手上虎口奪食,搶走了一根,吃在嘴裡,燙得要命。噁心鬼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紅苕和土豆也熟了,郁風用棍子把它們刨出來,拿到江水裡洗掉焦灰,站在江邊剝掉外皮,看著江面的景色不疾不徐地吃起來。其實今天他也沒正經吃晚飯,不想回家,就在茶館吃了點瓜子和花生隨便墊墊。早就餓了,現在吃著烤腸烤土豆覺得非常非常非常香。
等他吃完兩個土豆,回頭一看,噁心鬼許遠已經不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走掉的,皎白的沙地上只有燃燒的火堆。
許遠回到瓦房,發現許多於和棒棒許兩口子都回來了,許多於正在往鍋里下掛麵,看到許遠,笑道:「身上怎麼這麼髒?哪裡瘋去了?餓了吧?」許遠搖搖頭,說不吃麵。許多於說:「爸給你買了三兩合川桃片,那你去吃那個,在凳子上放著。」
麵條煮好,許多於撩了三大碗,往裡放蔥花、醬油,其中一碗還加了一塊豬油,那一碗端給了棒棒許。他們三個一人坐一隻凳子上稀里呼嚕開始吃麵,許遠把裝桃片的塑膠袋拿起來,裡面裝著三指寬的一塊油呼呼的桃片,上面嵌著核桃和黑芝麻,塑膠袋上印著四個紅字:合川桃片。
桃片鄉下的大集上也有賣的,許遠吃過幾次,但「合川」又是什麼。他坐凳子上一片一片撕著桃片吃,吃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許多於:「合川是什麼意思?」
「是個地方吧。」許多於想了想回答他。
「在哪裡?」
「嗯……」許多於歉意地搖搖頭,「問問運輸公司的師傅,他們肯定知道。」
許遠心說運輸公司真牛啊,去過很多地方、見多識廣,怪不得所有人都說國企好。